大慶,承乾六年,春耕伊始,生機盎然。

兗州城臨滄縣漕雲鎮萬河村的農民們,熱烈激情地在田地裡揮鋤勞作,勤懇耕種。

相比之下,萬河村的徐家小院,卻是另一番景象。

偌大簡陋的堂屋裡,徐錦繡緊閉著酸澀的淚眼,放空的大腦陷入一陣迷茫。

要不是前世臨死前刻骨銘心的痛,以及她死後當了多年孤魂野鬼的記憶,她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重生了。

重生在她即將嫁給賀年生的這一年!

前世她所有的不幸,便是從嫁入賀家開始。

而她死後,殺千刀的賀年生仍不放過她。一紙休書,將她這個死人休棄,繼而轉手賣給隔壁村四十歲的鰥夫配陰婚,賺死人錢財。

或許是上天垂憐,讓她重活一世。

今生,她不會放過前世所有傷害過她的人,更不會讓身邊那一條條吸血的螞蟥肆意滋生。

“娘,再有兩月小妹就要及笄,村長家這門婚事最是體面,小妹嫁過去指定舒舒服服的過上好日子。”

“是啊娘,平素屬您最疼小妹了,小妹兩歲的時候,路過咱家的道士不也說了,小妹命中富貴,我瞧著村長家的這門婚事就很好,咱萬河村誰家不羨慕小妹得了這門好親事。”

聽著哥嫂不懷好意的勸說,徐錦繡仍保持著前世這個時候跪在阿孃張婆子跟前,哭暈在阿孃腿上的姿式。

前世,她聽信了他們的哄騙,一心求嫁。

只有阿孃真心為她考慮,可她偏偏鬼迷心竅,聽不進半句勸。

也便是這一跪,讓向來疼愛她的阿孃徹底寒了心。

張婆子神情冷寞,淡淡掃過在面前卑躬屈膝的老大兩口子。

有些事不用人說道,張婆子心裡跟明鏡似的。

老閨女這番做派,少不得老大兩口子的穿掇,只怪她平素太過嬌慣老閨女,儘讓她隨了老大學了那眼皮子淺的習性。

真以為他們萬河村村家長是個好去處!

張婆子竭力隱忍心底怒氣,她常年在地頭操勞,面板曬得黝黑,削瘦的臉龐此刻顯出幾分刻薄冷凜之相。

徐錦江和羅氏知道老孃輕易不會鬆口,但,想到這樁婚事成了之後,他們家將得到的好處,又忍不住再三勸說。

【好不要臉的大房,前世她被豬油蒙了心,才會以為哥嫂真心待她好。】

徐錦繡在心底罵道,與此同時,上一世不堪的過往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爍而過。

村長一家生怕虐待新婦醜聞傳出,從她嫁進賀家起,不曾讓她踏出院門一步。

賀年生用鐵鏈拴住她的腳脖子,揚言除非她為賀家生下一兒半女,不然這輩子休想踏出家門一步。

便連阿孃上賀家看她,也被村長娘子聯合羅氏用各種理由藉口搪塞。

張婆子一個尋常農婦,架不住村長家勢大,想盡法子也未能踏進賀家門一步。

直到閉眼那一刻,她和阿孃都未能再見一面。

滿腔怨念充斥心頭,徐錦繡繃緊著身子微微顫抖。

張婆子自然是感覺到的,默默垂眸看了眼趴在腿上的閨女,旋即便聽見敞開的門房外,傳來另一副嗓音。

“唉喲喂~,娘,大哥,大嫂~”

徐錦繡不必抬頭睜眼,也知道來人是她的好二姐徐錦桃,和她的姐夫賀年剛,同樣是為了村長家這門婚事而來。

“唉喲,小妹也在啊~”女人笑聲難掩,見徐錦繡趴在老孃跟前,就知道這事能成。

老孃向來疼徐錦繡跟塊寶似的,哪裡捨得讓寶貝疙瘩一直這麼跪著不允。

張婆子淡淡看著來人,臉黑如墨,一聲不吭。

見狀,羅氏立馬迎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