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隱藏在五百米外水塔上的韓老實,此時完全不知情,甚至他還以為韓竹君與懷德韓家是一夥的,共同設局要坑他一手。

於是氣抖冷的韓老實,就把無名邪火發到了吉長道鎮守使裴堯田的身上,SVd狙擊步槍的瞄準鏡直接就套在了他的腦袋上。

什麼檔次,讓韓竹君挽著胳膊!

雖然韓老實不知道這個身穿青灰色毛呢軍服的國字臉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透過眾星捧月的地位,也能夠判斷出來肯定是個重量級人物,保不齊家裡就預備好了磨盤。

不過,韓老實最後還是把槍口從裴堯田的腦袋上移開,因為有更重要的目標。

一個是懷德韓家的四少爺韓克馮,另一個則是滿鐵分社長船津藤太郎,再就是北面競拍坐席上坐著的那個壯碩的大胖子,一臉橫肉,目含兇光,一看就是小鬼子給他韓老實安排的套餐專案……

此時,場上的裴堯田落座之後,打量了兩眼木臺子上的純血馬,不由點了點頭,確實是好馬,在整個大關東都能排得上號,甚至直接叫“蓋關東”也不為過。

武人就沒有不愛馬的,別看裴堯田來的時候是乘坐小汽車,但那只是為了陪美人,平時基本都是騎馬。

但如果說這時候的裴堯田有多麼的嗜馬如命,那肯定也不至於。官當到了這個地步,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尤其是這吉長道的地理位置十分尷尬,不但腹地有寬城子滿鐵附屬地,還與奉省相鄰,那張奉天乃是虎踞龍盤的人物。

一旦歸攏完了馮德麟,下一步必然是要把吉省與黑省收入囊中,而首當其衝的就是他裴堯田。

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

所以裴堯田已經有了投靠張奉天的心思,而且這還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裴堯田看完了純血馬之後,轉過頭對船津藤太郎說道:

“船津先生,韓小姐對純血馬非常感興趣,這次競拍也是勢在必得,要我看,不如一口價成交算了。多少錢你說個數,明日到鎮守使公署開領花旗銀行的支票……”

果然是武人的風格,直來直往。而且也可以看出,這位吉長道鎮守使已經被韓竹君迷住了——主要是拿這個考驗幹部,那真是扛不住啊,如果非要給韓竹君起一個綽號,那麼“佛跳牆”大約是最貼切不過了。

船津藤太郎笑著解釋道:“這匹純血馬其實不是我們滿鐵會社的財產,而是接受懷德韓家的委託,在滿鐵附屬地組織對外公開競拍,所以是否可以一口價成交,還得看懷德韓家的意思,畢竟我們也不好越俎代庖。”

然後他又把韓克成介紹給了裴堯田。

裴堯田的眉毛一挑,看了一眼懷德韓家的大公子韓克成,道:“聽說懷德韓家產業遍及洮昌道,鉅富豪奢,田連阡陌,再怎麼說也是瘦死駱駝比馬大,不至於窮到把坐騎拿出來賣吧?”

這話說得確實是毫不客氣,簡直就是貼臉開大。

韓克成聽了,內心自然是非常不痛快,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異樣。其實以長房的實力,想要拿錢填補鄭家屯的窟窿並不算太大的難事,畢竟有一個甲子的財富積累。

但是這件事情難就難在要給各方一個交待,拿錢只是一個方面,所以韓老太爺才會把烏騅馬拿出來拍賣。

“裴將軍,所謂人有三窮六急,天有雨雪陰晴,想當年秦叔寶也曾當了金裝鐧,賣掉黃驃馬,我懷德韓家現在是遇到了火焰山,這才迫於無奈,把老爺子的心愛坐騎拿出來拍賣——不過,如果裴將軍確實喜歡,那麼在此也無需不說什麼一口價,我懷德韓家甘願奉上韁繩,權當見面禮……”

這大少爺韓克成表面看著平庸,實際心思深沉,說話滴水不漏。

裴堯田打著韓竹君喜歡名馬的旗號,想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