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大營軍隊入城,城中有兵權的幾個主官皆在城外,竟無人敢攔,輕輕鬆鬆叫江南大營的軍隊接管了城防。

林思衡緩緩出了口氣,回顧四周,身邊的護衛已折了一半,尤其是薛蝌送來的那些護衛,三停已去了兩停,也是損失慘重。

他這裡尚且如此,劉莊自無大礙,戴承恩的那點護衛卻在這場亂中被消耗乾淨。

聽得被軍隊進了城,戴承恩震驚不已,朝林思衡看了一眼,想要指責幾句,思及方才一事,到底還是住了口,只趕緊叫曹恩挑了馬來,也懶得再管碼頭上的事,先行帶著曹恩往城池方向去。

劉莊似乎也洩了氣,不再顯露出敵意來,面有頹唐之色,也被身邊眾人簇擁著打馬回城。

林思衡倒不慌不忙,揚州城防既已入手,有邊城在,他也不擔心戴承恩會與他撕破臉一定要拿回去,多半是爭執兩句,搭個梯子也就罷了。

翁巖等人都忙上前來見禮,林思衡點了點頭,挺直腰桿。

揚州大權在握,局面已經開啟,林思衡心中至此方才安穩下來,輕笑兩聲,叫翁巖幫著,將一眾俘虜活口都押送進城,又吩咐道:

“揚州初定,你親自去一趟,接師父回城,不必大動干戈,鹽法變革,還需師父坐鎮才好。”

戴承恩進城之後,果然與邊城爭執一番,表達了一番態度,便也作罷。正想著往京裡去信,再問問叔叔的意思,幕僚又著急忙慌的來報:

“大人!大人!那靖遠伯進城以後,將那夥刺客往牢裡一塞,將咱們的看守都趕出去了”

戴承恩不勝其煩道:

“行了行了,這點小事,這時候由得他去!”

“靖遠伯處置了刺客,拉了幾百江南大營計程車卒,將鹽商黃老爺家給圍了!”

“什麼?!”

黃之昀正在家中愁眉不展的喝悶酒,要說起來,他與黃君泰是出了五服的遠親,但大家都姓黃。以往總有幾分親近。

怎奈黃雲行事太過囂張跋扈,視其餘諸家為僕從奴役,動輒呼喝。黃之昀方才反水又靠近江家,擺了黃君泰一道。

怎料江春一病不起,江少元勉力支撐,竟又無力應付黃雲手段,這就把他給害苦了。黃雲公開放話要揭了他的皮,他雖嘴上不虛,心裡著實有些慌亂,四處勾連靠山,倒還真叫他尋著一路狠角色。

那夥人看重他的錢財,黃之昀看重那夥人的武力,也算一拍即合,況且又得了官場上的靠山,心中方才落了定。

怎麼竟是靖遠伯南下呢?雖瞧著靖遠伯與江家親善,按理該是好事,但只要一想起自己曾經參與過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心頭髮顫。

放眼揚州城中,自己這堂堂八大鹽商之一,竟有種四面皆敵之感。

還沒等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便已聞得前院陡然傳來一陣嘈雜喧鬧之聲,管家連滾帶爬的跑到跟前:

“老爺!老爺!靖遠伯帶著官兵,將宅子給圍了!”

林思衡立於階下,有些感慨的瞧著眼前的鹽商大宅,從他初來揚州,這八家鹽商就是揚州城裡的八座大山,蜿蜒連綿如千里長堤,將揚州城裹挾在自己手中。

估摸著時間,林思衡略一揮手,便有士卒扛著圓木,猛然上前砸門,一聲轟然巨響,大門洞開,門後護院打手倒了一地,匆匆從後院趕來的黃之昀也唬了一跳,陰沉著臉,正要上前喝止說話。

林思衡已然一步踏過門檻,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徑直開口道:

“經查,鹽商黃之昀,勾結白蓮教妖人,行刺巡鹽御史林大人,並及本官和戴知府,劉大人,如今白蓮妖人已經被擒,供述無誤。

黃老爺,您也跟我走一趟吧。”

到嘴的話又被堵進喉嚨,黃之昀面色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