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思衡自桃花院出來,已是過了未時。

雖不曾真個得些床笫歡愉,也免不了佔些口舌上的便宜,因而倒也心滿意足,又想起賈政那張帖子,已然是拖了許久,見還有些時候,便騎馬往賈府方向去。

及至賈府,賈政尚未放衙回來,林思衡也只得先去拜訪賈母,賈母見他上門來,顯得十分高興,王熙鳳也跟著沏茶端果子的招待一通。

待林思衡問了安,賈母隨意應答一聲,便忙著問道:

“前些日子聽外頭說,你惹得陛下發了火,捱了廷杖,可還要緊?”

林思衡忙道:

“虧得老太太掛念,倒沒什麼大事,不過吃些皮肉之苦罷了,好在我還年輕,將養了些時日,如今已甚大礙了。”

賈母便連連點頭道:

“你們這些男人家的,在外頭做事,有時也難免有個磕磕碰碰的時候,只要不是闖出大禍來,都不必往心裡去,能吃些不痛不癢的教訓,反倒是福氣,人這一輩子,哪能不做幾件錯事呢?”

王熙鳳湊趣道:

“老祖宗這話我可不認,若說我們這些這些做晚輩的倒罷了,有時候毛毛躁躁的難免有個錯處,卻再不曾見老祖宗有個犯錯的時候。”

賈母哈哈大笑,指著鳳姐道:

“還說呢,我就後悔把你這猴兒迎進來,天天在我跟前上躥下跳的,鬧的沒個清淨時候。”

鳳姐反倒洋洋得意道:

“老祖宗如今後悔,可也晚了,我是必要賴在老祖宗跟前的,老祖宗便是要拿棍子攆我,我也不走。”

幾人正玩笑幾句,就見黛玉也急匆匆過來,一進門,眼睛就盯著林思衡身上舍不得挪開,把他上上下下仔細瞧了回。

鳳姐兒看在眼裡,同賈母使了個眼色過去,暗暗直樂。

賈母也笑吟吟的衝黛玉招招手,黛玉便福身一禮,坐到賈母跟前去。卻還忍不住扭過頭來,時不時打量著,尋了個空便問道:

“師兄捱了板子,如今可是不要緊了?”

林思衡忙道:

“本也無甚大礙,只是有礙觀瞻,才不敢往這邊來,怕叫老太太和師妹受了驚嚇,才在家裡隨意將養了幾日,若早知老太太和師妹這般掛念,實該早來的。”

黛玉雖聽賈蘭和綠衣都道師兄並無什麼事情,到底仍是放心不下,時時牽掛著,此時見師兄言語行走皆無異常,方才真正放下心來,又恐方才急切叫人看了去,因而並不回話。

賈母卻介面道:

“既是如此,下回你可記著,有事沒事的常來坐坐才好。”

林思衡自然連連應下,又稍坐了些時候,三春也尋過來,個個拿他當個珍惜動物一般打量著,又細細關切幾句,林思衡也一一答謝。

探春笑道:

“林大哥受罰的訊息傳來,林姐姐急的不得了,咱們幾個姐妹雖也關心著,倒底沒個法子,虧得寶姐姐想的明白,只說林大哥行事必是有分寸的,再不用我們多操心,如今看來,可果真是如此。”

林思衡微微一怔,他倒也知道寶釵是個冷靜自持,能拿主意的性子,只是此前來往也並不算多,如今看來,這女子果真是個有主意的。

正說的熱鬧,下人來報,說賈政已經回府,請林思衡過去說話,眾人只道是朝堂上的正事,不敢留他,趕忙由他過去。

等到了夢坡齋,賈政已換了常服在裡頭等著,見林思衡進來,忙請他坐了,又專沏了香茶招待著,詹光和單聘仁兩個清客,也一番言語熱絡。

幾人寒暄罷,便說起正事來,賈政請他近前,將工部的輿圖開啟,徑自請他來看,口中只道:

“陛下要工部為賢侄敕造府邸,正落在老夫手上,賢侄是自家人,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