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詫異道:

“林大哥怎麼這會子才吃飯?不是才赴宴回來?”

黛玉自小常與師兄一塊吃飯,見他方才動筷子的速度,就知他今兒是餓狠了,況且自己小時候也見多了父親赴宴回來後的場面。

因而代為答道:

“呆子,虧我平日裡以為你是個精明人,如何竟不知道,這官場上的宴,哪裡是給人吃飯的?

點一桌子菜,也不過是個陪襯罷了,都忙著說話喝酒,若果真在這種宴會上大吃大喝,只怕還要叫人小看了。”

探春被黛玉教導一番,也並不惱,更不往心裡去。

林思衡如今早與她們熟了,這會兒也不起身,只叫她們自己都隨意坐。

眾人便圍坐在桌子旁看他吃飯,晴雯趕忙就去泡茶。

林思衡被這幾個小丫頭盯著,也並沒有什麼不適,叫紅玉取些銀錢,再去廚房裡要幾個菜,再拿幾副碗筷來。

黛玉忙打斷道:

“快別忙活了,我們早吃過了,還等到現在?你自己吃吧”

林思衡反倒把碗筷放下,低著頭,語氣透著十分的委屈,微微側身道:

“可見師妹如今果然是大了,再不像小時候那般與師兄親近。以前像這般時候,師妹雖是吃過了,也還是願意陪師兄再吃些的。

也罷,師妹既然大了,師兄再這般要求,反倒顯得無禮,師妹也只當我剛剛沒說便罷。”

三春哪裡見過林思衡這副模樣,一時俱都目瞪口呆,神情怪異。

綠衣也從書桌後探出小腦袋,瞅了一眼,嘴角抽了抽,又縮回去。

晴雯差點就嚇得把手裡的茶壺扔了。

黛玉在他方才擺出那副模樣時,便已心知不好,這會子以手覆面,臉頰通紅,頭頂都在冒熱氣,覺得自己已經是沒臉見人了。

三春沒見過林思衡這般作怪,黛玉小時候卻是常見的。

想起自己年幼時,有兩回實在是被逗的受不住,便問他,是從哪學來的這般模樣。

師兄卻道分明就是跟著自己學的。

黛玉當即嘴上就咬死不承認,只是心裡卻開始懷疑,自己難道真有這樣的時候?

越想,就越是打定主意絕不承認這件事。

如今見師兄當著三春的面來了一遭,黛玉一時羞惱得恨不能咬他兩口,只是到底拿他無法,也只得任由紅玉往廚房去了。

三春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個個笑趴在桌子上。

林思衡臉皮厚,面上半點異色沒有,就好像剛剛作怪的不是自己。

黛玉卻反倒有些受不住,惱道:

“偏你最會作怪!好好得又逗人笑。”

說著說著,黛玉自己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得一顫一顫的。

等紅玉果真取了幾樣新菜,和乾淨的碗筷,黛玉和三春便也不推辭,雖是已吃過飯了,到底也還是陪他一道用了些。

席間林思衡提起自己這些日子就要搬出去,又將新宅位置告訴幾人知道。

探春和惜春當即便表示不捨,叫他有空時好歹常來府裡看看。

迎春仍是低頭不吭聲,只是偶爾趁他與黛玉和探春說話時,偷偷瞧他幾眼。

黛玉一時有些怔忪,自己從五歲時,便與師兄住在同一座府裡。

在揚州,幾乎無日不見。

到了賈府,師兄因著禮數,若非外祖母請他,等閒不進內宅,綠衣便代她日日來問候,自己三不五時的,也能往師兄這裡看看。

而今師兄要搬出去,雖仍在同一處坊裡,只是自己一介閨閣小姐,等閒是出不得府的。

既是這般,大抵便也可以稱作是分離了。

黛玉素來也知自己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