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前的最後一日,闔宮上下都還算寧靜,畢竟三日後定論會談之事除了少部分位高權重的大臣知曉,唯二隻曉得兩人之後太后與蕭皖。

太后自然不會走漏風聲,整個承乾宮寺一樣的寂靜,同往日的靜謐悄然倒也不算為何。太后喜靜,又愛禮佛,承乾宮附近一直都是安靜一片。

而到了蕭皖這邊,皇后三年軟禁在鳳儀宮內,這皇后華貴萬千的居所實際上與冷宮也別無二致。鳳儀宮外錦衣衛排著長長一列,在外瞧上去一副隨時能夠索人性命的樣子,宮人根本不敢靠近。如今就算宮內氣氛冷凝比起平日更安靜一些,又有誰能察覺?

蕭皖坐在院中的小案邊飲茶,小案上邊還擺著一盤白玉糕,是宮裡的樣式。如今鳳儀宮飲食比起從前好了不少,自打上次嬴畟夜闖之後,內務府好像一下就開竅了似的,對鳳儀宮的飲食不再剋扣,甚至討好一樣的又多添了一些進去。

說毫無察覺自然是不可能的,也沒辦法裝作不知。都是對身邊一切觀察的細緻入微的高手,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察覺得出,飲食一下子富足了上來,甚至連地龍燒的都旺了不少,這沒辦法裝聾作啞。

蕭皖大概猜得到,嬴畟命人去打過招呼了。

這算什麼?

過去三年壓榨剋扣,全部當做不聞不問,指不定這小子還樂得看著自己被人刁難,好給自己出氣。如今受了她的恩惠,又好像良心發現一般攢上勁的對她好了。

這算什麼?砍一刀再給個芝麻嗎?

如此嘴臉真是枉為君王之風度,倒像是市井小人的市儈之風。

蕭皖不怎麼領他的情,內務府給的那些燕窩,綢緞,首飾和銀兩都堆在庫房擱著。唯一用的,就只有一些吃食和銀炭。

“主子,對於趙思才查的有限,侍妾身份也不詳盡,但知道的是太后所說不虛。倉促間只查得出趙思才的確是有反心,暗地裡攢了不少私兵。”禾川對著蕭皖說道。

“不過這些姚家應該都不知,這些私兵藏在外環的山腳,早在刺殺半月以前就轉移走了。否則太后應該更有把握一些,豢養私兵罪名之大足足拿下他全家性命。”

“背後之人呢?”蕭皖捻了一塊白玉糕,輕咬了一口。

“沒有查出,只查出這人的私兵轉移向了東外城。”

畢竟時間緊迫,距離昨日與太后對談如今只過了一天一夜。能查到的東西有限,能做的事也有限。

“不過,此時姚家慌亂,無意之間暴露出了一個過去從沒被我們發現的莊子。”禾川接著說道。

“嗯?”蕭皖一挑眉,頓時來了興趣,“過去我們查的那麼仔細,居然還有漏網之魚?還有什麼莊子是我們不知道的?”

“在郊外,鴻山腳下,靠近兵馬棧道,出城快,入滇陽城裡也快。那邊守著的人很小心翼翼,都偽裝成百姓同村鎮裡的人生活在一起,若不是此次姚家急躁,難以發現。”

“可查出裡邊是什麼?”蕭皖問道。

“還沒,如此戒備森嚴只怕藏著什麼重要之物,唯恐打草驚蛇,荼青先讓人撤回來了。”

“嗯,等到此事畢,慢慢摸進去看看,”蕭皖玩味的摸摸額角,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揚。

“還有一件事。”禾川說。

“趙思才的侍妾本來我們已經找到,被姚家藏在一家裁衣鋪子的後院裡,我們本來想搶回來,結果等到推開門進去搶人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斷氣了。”

“死了?”蕭皖有些驚訝,追問道。

“是。”禾川點頭,“回信上說大概得死了三個時辰了。”

蕭皖一聽,若有所思的皺起眉來。手指沿著茶盞緩緩滑動,撥弄著杯蓋發出瓷器碰撞的脆響聲。

死了?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