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鹿山,凌雲觀。

這一上午,林道長每隔一會兒就會走出觀門,向登山的臺階下面觀望一番,然後又失望地回到觀內,卻仍然坐不住,四處去檢視大殿和偏殿內外的衛生打掃得是否乾淨,觀內眾人從未見過當家道長如此坐臥不定,有人便問林道長,林道長卻微笑不答。昨天晚上,他接到了陳敬的電話,這位小師叔說是要帶著玄陽子師伯祖的魂魄來凌雲觀,放下電話後,林道長就安排觀裡道士和居士們明早早起,灑掃庭除,準備迎接貴客,因此,從大早上開始,山上觀裡就一派忙碌。

前天晚上在那條大溝裡,陳敬在聽到那頭妖牛的哞哞叫聲後,知道一定是山洞那裡發生了變故,就撇下張弛和丁振武,獨自向前面飛奔,等快到山洞時,他的鼻子就已經嗅到了一絲絲的臭氣順著溝底蔓延過來,陳敬立馬加快步伐,幾個喘息後,就衝到山洞那裡,卻見洞外的那片區域,都被黑霧所籠罩,坡頂上有腳步聲向谷外的方向躥去,偶爾有一聲棍子杵在地上的聲音,陳敬惦記師父的安危,沒有躍上坡頂追趕,而是立即從懷中掏出那面令牌,嘴裡急迫地喊道:“師父,你在哪兒?”在黑霧中,他向前摸去,腳下卻被一個龐然大物絆了一下,正是那頭妖牛,陳敬俯身伸手,摸索著找到妖牛的口鼻處,探了探,妖牛已經氣息全無,陳敬心內大驚,又要開口喊自己的師父,卻聽到身旁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說道:“徒弟,師父這次吃虧了,幸虧我見機得早,不然也隨著這頭瘋牛歸西了。”陳敬急忙站起身,把令牌端在手中,口裡急切地說道:“師父,先進令牌穩一穩再說話!”身旁的黑霧中,一縷青煙閃出,扭動幾下後,鑽進令牌。陳敬發現,師父的那道煙形的影子,明顯淡了不少。

張弛和丁振武趕到後,用手電照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妖牛,卻見它的左眼竟然成了一個洞,似乎是被棍子之類的東西戳了進去,牛頭上,兩個犄角之間的部位凹了下去,這明顯是致命的一擊。待臭哄哄的黑霧散得差不多後,張弛和丁振武進到洞裡,那個老李此刻已經徹底地昏迷過去,身子已經側倒在洞內地上,身旁有四根被削製成胳膊樣的木棍,一端是拿捏著不同造型手指的手,另一端則被削得尖尖的。老大站在坡頂,下面的山谷裡,十幾頭狼分成兩夥,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間或有一兩隻膽大的,抬頭望向坡頂上威風凜凜的老大。在洞裡的張弛叫了一聲老大,老大從坡頂躍下來跑進洞裡,張弛指了指老李的兩隻手和耳朵,對老大說道:“給放放毒血?”老大並不矜持,直接走過去,在老李的十根手指的指尖兒分別咬了一下,兩隻耳朵也沒放過,張弛拿著手電觀察了一會兒老李的手指和耳朵,只見每處被老大咬過的地方都有黑血滲出,稍微放下點兒心來,抬頭對站在身邊有些發怔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丁振武說道:“得儘快送醫院,不然怕性命保不住!”丁振武聞言,從愣怔中醒過來,轉身出洞,爬到坡頂,拿出手機給李樹打了過去,讓他和張成龍立即開車從村南的水泥路趕過來,放下手機後,他舉起一直拿在手裡的那根笛子,放到嘴邊,吹了起來,音調竟然跟剛才他們三個在谷底時聽到的一模一樣,谷底下趴臥著的那十幾頭狼,一齊抬頭看向丁振武,猶豫著要不要起身,老大猛地從洞裡躥了出來,咔地一聲,十幾頭狼馬上臥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在張弛和丁振武在洞裡忙活的時候,陳敬在洞口外走來走去地到處看,一腳踢在了小廟門前地上的那尊神像,他蹲下身子,撿起神像,打量了一番,又扔回地上,接著站起身子,走到小廟前,彎腰低頭,向裡面看去,只見裡面供臺上是空的,廟門前的兩隻蠟燭早已滅掉,還剩下半根手指那麼長。陳敬走向洞口,卻沒進去,在洞外招呼了張弛一聲,等張弛從洞裡出來,他指著不遠處谷底趴臥著的十幾頭狼,說道:“把它們留在這裡,如果咱們走了,就又成了禍害,還是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