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李洪波十分後悔,後悔在鎮上買吃喝的東西時沒聽王濤的,順便買兩個手電筒,他當時覺得,這幾天正趕上月亮正圓的時候,那東西根本用不上,尤其是怕王濤在關鍵時刻忍不住亂打手電暴露目標,更後悔的是,他向人打聽翻過帽兒山的小路時,可能人家以為他倆只是閒得蛋疼的遊客,就隨便用手給他指了指上山的大致方向,根本沒提這條小路的盡頭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身後槍聲停了,聽剛才拐角另一面的亂勁兒,明顯是警察中有人被王濤給打中,也不知是死是活,這下子,前面這個山洞有可能是他倆暫時逃過這一劫的唯一希望了,但願這個山洞能通向山的另一邊。

李洪波不管那隻在他身邊瘋瘋癲癲的母雞,抬腿就向洞口走去。到了洞口,他站住,藉助月亮照在平臺的邊緣反射過來的一點兒微弱的光,瞪大眼眼睛向裡面看,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渾身毛髮直立,後脊樑骨整根兒發麻,在他的面前,離他一步遠,正對著他的胸口,有半張白色的人臉皮正仰面對著他,更令他驚恐的是,這半張白色的臉皮上有一隻眼睛,和另外一隻懸空的眼睛湊成了一對兒,正一眨一眨地看著他。

李洪波反應極快,下意識中馬上左手成拳護住自己的上半身和頭面部,右手虛握護住自己的下半身,左腳向後稍撤的同時向左側身擰腰,藉著擰腰的力量,右腿啪地一聲向右前方彈出,踹向那半張白臉,動作快如閃電。那半張白臉輕飄飄地向右一閃躲過,李洪波見一擊未中,立馬收腿,卻猛然覺得右腳腳踝處被一隻手死死地抓住,如鐵鉗一般,同時有一隻腳狠狠地踹在自己的左腿膝蓋內側,只聽咔嚓一聲,李洪波左腿被從膝蓋處踢斷,李洪波痛得大叫一聲,左腿支撐不住,身子向左歪倒,兩隻手也顧不得上遮下護,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左腿,上半身也跟著倒在地上,而那隻手卻仍然抓著自己的腳踝不放,李洪波就覺得那隻手如燒紅的烙鐵一般,越來越猛烈地炙烤著他的皮肉,他的鼻子似乎都聞到了一股自己的皮肉被燒焦的味道,那股炙熱還不停地順著他的小腿向上,李洪波瞬間萬念俱灰。

一個聲音突然咦了一聲,好像還使勁兒嗅了嗅,緊接著李洪波就飛了出去,倒在洞外的地上,李洪波試著想要起身,馬上驚恐地發現,他的右腿竟然完全沒有了知覺,這比左腿被踢斷更讓他感覺絕望。李洪波全身顫抖著用雙手支在地上,半坐起身子,看向洞口,想要弄清一個照面就把自己弄殘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好像不想讓他在這件事兒上失望,一個人影從洞裡緩步出來,走到李洪波身邊,俯身,仔細地上下打量著他,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他的衣領,很輕鬆地就把李洪波拎了起來,向平臺外側拖去,李洪波斷腿處巨疼,在昏過去之前,藉著平臺上微弱的光線,才看清,這是一個年輕人,一身黑衣黑褲,右半邊臉蒼白得幾無血色,而另半邊臉晦暗得如同黑夜。

黑衣年輕人把李洪波扔在地上,看了看他一身的穿著打扮,用腳踢了踢李洪波後背上的揹包,嘴裡又咦了一聲。按捺住心裡的詫異,抬頭看向土堆外面小路的拐角處,看見有一個人蹲在那裡,手忙腳亂地在身子周圍的地上劃拉著什麼,還不時地回頭看向平臺的方向。突然,他看到了平臺上的身影,馬上對著這個方向,壓低了聲音喊道:“哥,你咋的啦?你倒是快點兒啊,我子彈快打光了。”

聽了這幾句話,黑衣年輕人立即動身,穿過亂石堆,向蹲著的那個人奔去。王濤仍然在地上劃拉著,他的身前已經有了一小堆兒石頭,手裡握著那把還剩下六七顆子彈的手槍。黑衣年輕人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在那兒忙活,也不說話,只是仔細地打量著這個人的一身打扮和手裡的傢伙,聽到身後腳步聲,王濤沒回頭,說:“我他孃的剛才打中了一個警察,現在他們都躲著不敢過來了。再敢過來,用石頭也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