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河順著聲兒望去,

就見一個大小夥費勁兒巴拉地從人堆裡擠了出來。

這小子身上裹著一件挺厚的軍大衣,

大衣的橄欖綠色已經因長時間的風吹日曬而變得有些花裡胡哨的。

肩上斜挎著一個磨得掉渣兒的棕色皮包,

邊邊角角都翻皮了,

鼓囔囔的,

也不知道里頭裝的是啥破爛兒。

一陣寒風嗖地一下刮過來,

小夥子趕緊把脖子上的針織圍巾緊了緊。

等走近了,

陳大河上下一打量,

這小子頭髮亂蓬蓬的,

眼鏡片子厚得跟瓶底似的,

一股子書生氣撲面而來。

陳大河瞧著這人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這貨一看就是那種死讀書、讀書死的型別,

正巧是陳大河最看不上眼的一種人。

再仔細一瞧,

這人臉上一丁點兒市井的糙勁兒都沒有,

反而透著幾分書呆子的愣頭青和笨拙勁兒。

在這黑市上,

顯得特別不搭調,

就跟石頭縫裡擠出來的小苗兒似的,

脆弱又扎眼。

那小夥子擠出了人群站穩當了,

推了推鼻樑上快滑下來的眼鏡,

露出一副有些發懵的神情。

陳大河瞅著這呆子搖了搖頭,

這傢伙八成是讓書本兒給糊弄傻了,

這年代的知識分子都窮,

估摸著這傢伙兜裡也沒個大票子,

這傢伙說要把老子這些寶貝一鍋包了,

怕不是家裡有金礦吧。

“師傅,儂這些個東西幫阿拉打包一下,可以給個啥價鈿伐?”

陳大河一聽這青年帶著的南方軟糯口音,

心裡一愣,

呦,

聽這口音可不像咱東北這塊兒的人啊,

八成是從南邊兒來的。

這年頭南邊兒的人往東北跑的還是比較稀罕呢,

況且還是知青返鄉的大潮下,

能來這邊的更是少之又少,

難不成這傢伙是沒有回鄉在當地結婚生子的知青?

陳大河瞅著青年有些無措的望著自己笑道:

“你打算拿它們幹啥玩意兒啊?是不是想帶回家鄉,給你那些親朋好友顯擺顯擺,當個東北特產啥的?”

青年聞言面色一喜:

“對的對的,儂講得勿錯,但也勿是完全對。”

這話一出,

陳大河還沒來得及說話,

身後的柱子就嘟囔道:

“這蠻子說的啥啊,咋對的又不是完全對的,說個話就那麼費勁呢!”

青年聞言,臉色有些發紅。

扶了扶眼鏡框,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這個,這個……我是省城動物研究所的!”

“看到兩位師傅這兒,嗯,有老虎皮,我就想買回去研究研究。”

“這個虎油嘛,我自家留下來,準備帶回去給屋裡用用。”

說到這,

青年趕忙擺了擺手:

“我勿是,勿是想要拿出去炫耀的,講真心話,就是覺得這些資料對我們研究蠻有幫助的。”

柱子一聽這話,撇了撇嘴接了話茬:

“這小子我有印象!”

說完,

柱子瞅著陳大河好奇的望著自己,

趕忙顯擺道:

“半個月前,這小子每次開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