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黃寺光的手腳已經僵硬。

他揹著袁珊兩人疊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在這寒冷的冬日裡吐出了一團團白霧。

袁珊用袖口幫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天氣雖冷但是汗沒少出,而且喉嚨裡還冒火,差不多一天半沒有喝過水,剛才經過這麼一波渾身發力基本已經榨乾他身體裡最後的水分。

黃寺光順手從旁邊被地震撕裂的樹上揪了一片葉子放進嘴裡嚼吧嚼吧吐了出來。

一些苦味稍微能刺激口水來緩解這種乾澀。

稍作休息之後,他又起身接著往山外面走。

好在後面的路相對平緩,再沒遇到剛才那樣的斜坡,雖然這一路上不太平整滿是溝壑凸起,偶爾還會被腳底下的石頭絆一下,但總歸不用手腳並用了。

……

太陽到了他們正上方,現在已是中午,黃寺光一手抓住一棵老樹的枝幹,爬上了一個小土丘,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村子。

不對,哪裡還有什麼村子,滿是斷壁殘垣,房屋已經不成形狀,就像被一隻巨手給抹平了似的。

人們聚集在一處空地上,從廢墟中撿回來的棉被和衣物,有的鋪在地上,有的蓋在身上,看樣子昨天大家都在這裡過了一夜。

他們滿身灰塵,臉上保留著痛哭過後淚水乾了的痕跡,已經有一部分人的屍體從廢墟中被抬出來碼在了一起,他們的親人跪在周圍或是掩面抽泣或是嚎啕大哭。

活下來的牲口們也被趕到了一起。

袁珊看到這一幕場景心中一緊,不知道自己的老爹現在是什麼狀況。

她拍了一下黃寺光的肩頭:“俺們過去看看,看看俺爹在呢不。”

血濃於水,縱然她對自己父親這一次的做法有些不太滿意但還是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本來是想要逃出去,沒想到剛走就又折了回來。

總歸是陰差陽錯的在這一次天災中活了下來,黃寺光輕嘆了一口氣,或許這都是命數吧。

他揹著袁珊朝著聚集的人群走去,看著地上殘缺不全的屍體,繞過那些失去親人而痛苦哀嚎的人們。

袁珊也在人群中用眼睛四處尋找著自己的父親。

有人也注意到了黃寺光和他背上的袁珊,私下裡開始竊竊私語。

一個好心的姨母走了過來,以往這個姨母對黃寺光還算照顧,看到黃寺光還活著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災難容易讓人共情,也容易讓人心軟。

“哎喲,黃嘎子你還活著啊,活著就好啊,活著就好。”

她伸出胳膊抱了抱黃寺光。

黃寺光也回抱了一下:“姨,你們家的人都好著沒?”

姨母說著哭腔就出來了:“唉,你叔從昨天就木見人,別們(他們)有一隊年輕男人這陣都到廢墟里頭救人克了,也不知道啥情況麼。”

黃寺光安慰了幾句:“木事,姨,叔肯定都好著呢,你罷慌。”

姨母抹了兩下眼淚,看到了黃寺光背上的袁珊。

“這個丫頭子就是那個賣羊的老漢的丫頭麼對著沒?”

黃寺光點了點頭。

“她們爹跟劉德智一家人好像再祠堂那邊呢,你帶上過克看看。”

“行呢,俺們過克看看,姨你先緩著。”

說完黃寺光就揹著袁珊朝著祠堂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黃寺光穿過了廢墟,看到裡面滿是是一些已經損壞的傢俱,死掉的村民和牲口。

還有一些年輕人們正在搬開石頭尋找倖存者。

想起這個充斥著回憶的地方,家家戶戶的人在飯後聚在一起扯皮談天,灶房煙囪中冒出的炊煙充滿了生機。

縱然是上天對他不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