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子,錢發完了,不過陣亡將士的撫卹有點麻煩。”

李木田眉頭輕輕一挑,宛若遇上了難以抉擇之事。

“按照大乾律,將官陣亡後,其嫡長子可以繼承職位,若兒子年幼,則發全額軍餉,等到成年繼承職位。”

“士兵陣亡又無人承襲職位時,給三年全額軍餉,隨後減半,以後每月給四到七鬥糧食。”

“如若有子弟承襲士兵位置,就只給喪葬費,病故無人繼承位置時,給父母妻子終身半份軍餉。”

“但鄉勇不是軍戶……”

聽到李木田這話,王川揉了揉發脹地太陽穴。

軍戶、衙役、鄉勇(邊軍)不同的三種群體,也就意味著需要分開處理,一刀切肯定行不通。

總之,這個善後工作不好乾。

於是他看向李木田,微微沉吟片刻,心中拿定主意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木田老哥,軍戶按照你說的辦,但賞銀必須帶給死亡將士家屬,至於邊軍和衙役我來辦。”

李木田沉默片刻,這才點了點頭:“沒問題,軍戶那邊我去。”

……

平靜的生活並未持續太久,前方戰場打入了白熱化,死傷計程車兵被馬車一車車的拉回清河縣城。

一時間,哀嚎聲不絕於耳,嚇得孩童都不敢上街嬉戲追逐,整個縣城充斥著絕望和痛苦。

然而,因為傷員劇增,讓本就一窮二白的清河縣衙更是雪上加霜,才填補上的窟窿立刻又出新的窟窿。

對此,王川不只一次問楊成梁要錢。

但等來的結果就兩字。

沒錢!

“該死的楊成梁,又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老子特麼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如此揮霍。”

王川猛地一拍公案,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生撕了楊成梁。

藥材可比糧食貴。

如今,整個縣衙能掏的錢都掏了,但傷兵卻與日俱增,甚至連街道兩旁都躺滿了傷員,哀嚎著救命。

一旁站著的田和,見王川勃然大怒,忍不住微微一顫,為了補縣衙財政虧空,他連底褲都扒了出來。

從原本的八菜一湯變成四菜一湯。

為了不被殃及池魚,他默默地退後了兩步,儘可能的淡出王川視野,然而人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田縣丞,能不能以縣衙的名義去向縣城裡的藥鋪借藥?”

借藥?

能借到就有鬼了!

田和心中猶如萬馬奔騰,忍不住腹誹兩句,但面上依舊面色如常、恭恭敬敬,對著王川答道:

“堂尊,這借藥恐怕行不通,畢竟傷員太多,量太大,卑職以為,可以向州府或者省裡要。”

王川嘆了口氣。

其實當下最好辦法,還真是向州府或者省裡要,但一城的傷兵等不了,楊成梁將傷兵送到自己這。

無非是不想管。

或者說,這些人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對他而言,士兵失去了戰鬥力,也就失去了可取價值。

送過來,說不定是為了穩住前方士氣。

畢竟將帥眼中只有輸贏。

但王川做不到無動於衷,總不能等這些人死了,派人拖去城外挖個坑埋了,草草了事吧!

老實說,受過高等教育的他,真幹不出這種事情,視人命如草芥,在有能力救的前提下,他不願漠視生命。

更何況能送過來的傷員,大多數都還有救,至於傷勢嚴重的,或許在來的半路上就嗝屁了。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剩酒精消毒了。

雖然不能藥到病除,但至少可以確保大部分人傷口不感染,贏得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