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梧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用那最後半截墨斗線,如拽住救命稻草般將我從漩渦中奮力拉出。此時,他的右臂已碳化得宛如枯枝,焦黑乾裂的面板下,森森白骨若隱若現,彷彿被一場地獄之火焚燒殆盡,觸目驚心。月光如水,如銀紗般輕柔地穿透坍塌的屋頂,在密室的廢墟上投下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光影,像是一幅破碎的畫卷,又似命運留下的神秘符號。而在這片光影之中,靜靜躺著那具青銅匣,宛如一個沉默的見證者,隱匿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

隨著“吱呀”一聲,那聲音尖銳而突兀,如同一把利刃劃破死寂的夜空,青銅匣的匣蓋緩緩彈開。緊接著,三隻人面鼠如黑色的閃電般從中竄出,每隻嘴裡都叼著族譜的殘頁,那殘頁在夜風中微微顫動,似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更為詭異的是,每隻鼠尾都繫著一根紅繩,紅繩上寫著生辰八字,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彷彿是來自地府的詛咒,透著無盡的陰森與恐怖。

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與震驚,顫抖著手指,在殘磚碎瓦中艱難地扒開。揚起的灰塵嗆得我連連咳嗽,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就在這時,我發現玄關的暗格裡藏著一個檳榔木盒,盒身上雕刻著繁複而神秘的符咒,那些符咒像是古老的密碼,又似是禁錮邪惡的封印,散發著一股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當我小心翼翼地開啟盒子,裡面的雙頭蛇乾屍竟突然睜開了眼睛,琥珀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妖異的光芒,那光芒如鬼火般閃爍,彷彿是沉睡千年的惡魔被喚醒。蛇信輕輕一卷,一張南洋婚書緩緩展開,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辨——1943年祖父與降頭師之女的合婚庚帖。泛紅的宣紙上,墨跡如血般鮮豔奪目,彷彿是用鮮血寫成。原來,兩家血脈透過風水局結成陰親,每代長子都要獻祭雙胞胎,用來供養古槐裡的邪神。夜風輕輕拂過,帶來陣陣槐花的甜膩香氣,可在這真相的籠罩下,卻讓人脊背發涼,心底湧起無盡的寒意。

“所以我的七殺格……”我憤怒地攥碎婚書,指節因用力過度而變得蒼白,彷彿要將這可惡的命運捏碎。就在這時,紙屑裡掉出一枚翡翠耳墜,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綠光,那光芒神秘而又迷人,卻又似乎隱藏著更深的秘密。林青梧用他那殘損的手臂,緩緩指向古井,井水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波紋,彷彿是一面魔鏡,即將揭示更深的真相。井底浮著一具水晶棺,棺內躺著一位與我面容相同的青年,他頸間掛著一塊完好的和田玉,那玉溫潤而有光澤,本該屬於活下來的那個孩子。青年面色紅潤,彷彿只是沉睡,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在享受著這無盡的安寧,又似是對這荒誕命運的嘲諷。

當第一縷晨光如利劍般刺破陰霾,新的一天悄然來臨。老宅最後的殘垣在風中搖搖欲墜,最終化作齏粉,細碎的塵埃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彷彿是老宅最後的嘆息,又似是往昔歲月的回憶。林青梧的月白長衫,在這晨光的映照下,褪成了喪服般的慘白,他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釋然的笑意,那笑意中帶著解脫,也帶著疲憊。他緩緩取下蛇形銀戒,輕輕地放在我掌心,說道:“你祖父用三十年陽壽換的偷天換日局,現在該物歸原主了。”他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溫柔,彷彿是一位歷經滄桑的老者,在訴說著最後的囑託。戒面的綠松石映出我逐漸透明的指尖,而遠處傳來新生兒的啼哭,清脆而充滿生機,那哭聲如同一束光,照亮了黑暗的過去,也預示著新的開始。那是二十年前就該終止的因果輪迴,如今終於畫上了句號。晨風拂過,帶來遠處槐樹沙沙的響動,彷彿在訴說著這個古老家族的悲歡離合,那些被歲月塵封的故事,也隨著這風聲漸漸遠去 。

:()幽冥詭墓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