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老宅的後院被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陳默的手哆哆嗦嗦,手電筒的光束在古老的井壁上晃來晃去,猶如一隻受驚的螢火蟲,四處亂撞。我緊握著麻繩,緩緩往井下墜去,腐爛苔蘚散發的刺鼻氣味,混合著鐵鏽般的腥氣,一股腦地鑽進我的鼻腔,令人作嘔。

按照常理,這井水早在二十年前就該乾涸見底了,可當我的靴子觸碰到井底時,卻陷入了一片黏稠的液體之中。我心頭一驚,忙用手電掃向水面,只見那水面上倒映出我扭曲的面容,竟詭異地咧著嘴,像是在嘲笑我的無知與莽撞。

“這他媽根本不是水……”陳默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井口悠悠地飄下來,在這幽閉的空間裡迴盪。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彎腰蘸起一點暗紅色的液體,就在指腹將其搓開的瞬間,爺爺留下的懷錶蓋毫無徵兆地彈開了。錶盤上,象徵著天空星宿的二十八星宿紋路,竟然滲出了細密的血珠,彷彿有生命一般,看得我頭皮發麻。

我穩住心神,仔細觀察起井壁。只見井壁上的青磚,錯落有致地排列成八卦陣型,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在西北角的磚縫裡,卡著半張已經泛黃的黃符,像是在訴說著往昔的秘密。我掏出銅錢劍,小心翼翼地撬動那些鬆動的磚塊。隨著一陣“嘎吱”聲,一個裹著油布的青銅匣子,“哐當”一聲掉進了血泊之中。

匣子的表面,陰刻著睚眥的圖案,那睚眥雙目赤紅,彷彿在怒視著世間萬物,透著一股兇狠與殘暴。而那鎖孔的形狀,竟與爺爺留下的懷錶柄頭完全吻合,就像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樣。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將表柄緩緩插入鎖孔。就在插入的瞬間,井底突然傳來一陣鎖鏈拖拽的聲音,那聲音沉悶而又悠長,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緊接著,匣蓋猛地彈開,與此同時,陳默驚恐的驚叫聲和重物落水的聲音,幾乎同時在我耳邊炸響。

我猛地轉身,只看到井中盪漾的血波,水面上還漂浮著半截斷裂的麻繩。“默子!”我心急如焚,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手中的銅錢劍用力劈開血水。可就在這時,劍身突然變得重若千鈞,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拖住。

我低頭望去,只見渾濁的血水中,緩緩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人臉。這些人臉浮腫不堪,每一張臉上,竟都長著和陳默一樣的痣,正用空洞的眼神凝視著我。我的心臟狂跳不止,胸前的懷錶也在瘋狂震動。我下意識地看向表蓋內側的鏡面,鏡中映出我身後的景象,差點讓我窒息——青磚的縫隙裡,伸出無數慘白的手臂,正順著銅錢劍,緩慢而又堅定地往上攀爬。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劍穗上的五帝錢突然迸出火星,彷彿是在回應我的求救。我趁機一把抓住沉底的青銅匣,迅速將其開啟。只見裡面是一本浸血的族譜,泛黃的紙頁上,用硃砂畫著一幅七星連珠圖,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我顫抖著翻開族譜,最後幾頁被血漬暈染得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認出“萬曆四十七年,陸氏以童男童女飼龍脈”的字樣。看到這行字,我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陸家隱藏多年的秘密,似乎就要在這一刻被徹底揭開。

就在這時,井口傳來一陣瓦片碎裂的聲音。我攥著族譜,心急如焚地往上爬。等我終於爬出井口,卻看見陳默倒掛在井沿,後頸上貼著一張皺巴巴的移魂符。他眼球翻白,嘴角卻咧到了耳根,用一種詭異的聲音說道:“師兄,你找到陸家的罪證了?”

我心中一驚,毫不猶豫地將銅錢劍脫手而出,釘在了他的肩頭。符紙瞬間燃起幽藍的火焰,發出“滋滋”的聲響。與此同時,真正的陳默從廊柱後踉蹌著跑來,手裡舉著已經裂開的八卦鏡,大聲喊道:“那口井……根本不在宅院的中軸線上!”

我和陳默對視一眼,月光忽然大盛,我們同時看向羅盤。只見磁針正指向後院荒廢的馬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