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洋洋灑灑,如鵝毛般紛紛揚揚,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且越下越大。那一片片雪花在空中肆意飛舞,似是要將整個天地都裝點成一片銀白的世界。

碧波院裡,維芳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將陸逸對自己所言,一五一十地向維萱娓娓道來。維萱聞之,不禁目瞪口呆,面露驚愕之色。

少頃,她微微蹙起眉頭,思索片刻後說道:“那侯府乃高門大戶,廣寧侯府內眷人口亦不繁雜,侯爺與侯夫人又皆是開明之人。陸逸他出身高貴,門楣顯赫,人品亦佳,理應是京城中眾多夫人競相爭搶的乘龍快婿。可奇哉怪哉,世子陸逸已然二十有五,卻為何仍未婚配?姐姐可曾細細思量過此中緣由?”

維芳經維萱這一點撥,仿若醍醐灌頂,猛然醒悟。可不是嘛,她陳維芳不過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何德何能,竟能俘獲這高門侯府公子哥的心?京城裡模樣、門第、才華與陸逸相匹配的千金小姐數不勝數,他為何偏偏看中了自己?

維萱緊緊握住維芳的手,語重心長地勸道:“長姐切不可犯糊塗,莫要只因男子幾句甜言蜜語,便被迷了心竅,失了心智。這世間男子大多薄情寡義,他們慣會用花言巧語來哄騙女子,一旦得手,往往便會始亂終棄。姐姐你生性純善,心思單純,在此事上可要多留幾個心眼兒。依我之見,咱們女兒家未經世事,哪裡懂得這些彎彎繞繞。不如告知母親,讓母親出面幫忙打聽其中的緣故。若陸逸當真是個好的,我自會為姐姐高興;倘若其中有何不妥之處,也好及時回頭,不再繼續與他有所牽扯。”

磬安院的東廂房內,莫姨娘與春姨娘正一同向肖玉鳳回稟諸事。年下采買各類物品所耗的銀兩、三個鋪子裝修的進展情況、丫鬟婆子入冬後裁製衣裳的花銷以及庭院圍牆修繕的費用,一項項賬目都細細道來。肖玉鳳聽得認真,一旦察覺有不妥之處,便即刻吩咐她二人將對應的管事喚來,要求重新仔細核對,無誤之後再來報賬。

維芳見母親如此忙碌,心中不忍打擾,便打算悄然離去。然而,肖玉鳳早已透過窗戶瞧見維芳在院中立了好一會兒了。於是,她讓香草前去將維芳請進來。在肖玉鳳眼中,這個女兒極為懂事,向來不會無端給自己找麻煩。平常若是見她忙碌,早早就回避了。今日卻等了這會子,想必是有極為棘手之事,需要自己幫忙出謀劃策。

“芳姐兒,你這是為何這般心事重重?可是有誰欺負你了?”肖玉鳳關切地問道。

她將維芳引至榻上坐下,又貼心地遞上一個湯婆子。維芳垂首,把陸世子對自己講的話逐字逐句複述了一遍。

肖玉鳳聽著,臉色漸漸陰沉,待維芳話音落下,頓時怒火中燒,猛地將手中茶盞狠狠擲出,怒聲呵斥道:“你真是糊塗至極!怎可與外男私下獨處一室,還聽了他許多混賬話。你可知曉,他身為侯府世子,卻一直未曾娶妻,究竟是為何?六年前,他竟迷戀上一位青樓女子,與她廝混長達一年之久,甚至揚言非她不娶。氣得侯爺親自前往青樓,將他綁回府中,重打了一頓板子,而後把那青樓女子贖身,轉手贈給一位北庭商人,當日便強令其離開京城,且不許那商人再踏足此地,這才斷了他的念想。侯夫人也曾多次為他尋覓高門貴女,他卻一概拒絕,大有就此孤獨終老之態。他如今為何突然對你青眼有加,我雖暫不清楚,但有此前科,他絕非你的良配。”

維芳聞聽此言,心中已然明瞭,不禁悲從中來,帶著哭腔說道:“靈湘寺那日,我與二妹在梅林賞梅,恰與他相遇。他當時說我長得像一位故人,難不成……難不成是說我與那青樓女子有幾分相似?”

肖玉鳳頓時柳眉倒豎,猛一拍桌案,怒喝道:“簡直是欺人太甚!我兒才貌雙全,又知書達理,那青樓女子怎配與我兒相提並論!日後廣寧侯府再有宴請,咱們一概拒絕,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