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心裡頭七上八下難以平靜,滿心只盼著今日太夫人願意見她一面。她深知往後漫長的幾十年都要消磨在這深宅大院之中了,若想過得安穩舒適些,須得討好太夫人與老夫人不可。

太夫人向來強勢,在家中說一不二,凡事皆要按她的心意來辦。而老夫人,就好似這府中的隱身人一般,平日裡鮮少能見到蹤影。偶爾能見著,也不過是早起請安之時,匆匆瞧上那麼一眼,老夫人便又回自己的院落去了,彷彿這侯府的熱鬧、紛爭,皆與她無甚關聯。

太夫人素日裡皆是卯時四刻起身,晨起梳洗罷,正於榻上稍作休憩之時,聞得秦媽入內回稟,道是蘇姨娘前來問安。太夫人聞蘇長寧之名,心下頗為厭煩,實無相見之意,遂命秦媽媽將其速速打發了去。

未幾,秦媽媽復又入內,手中捧著一條抹額,呈至太夫人跟前。太夫人抬眸望去,只見那抹額繡工甚是精細,針腳細密勻整,所繡圖案亦是鮮亮奪目,牡丹之態活靈活現,盡顯華貴風姿。太夫人未料到蘇長寧竟有這般精巧手藝,微微怔愣後,神色依舊淡淡,只輕聲道:“收起來吧。”言罷,便又闔目養神,似未將此事過多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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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媽媽應了一聲,小心地將抹額疊好,放置在一旁的匣子裡,而後輕聲說道:“老夫人,這蘇姨娘雖說入府的因由是有些不大好聽,可瞧著這用心的勁兒,倒也是真心想討好您呢。”

太夫人輕哼一聲,緩緩睜開眼眸,目光中透著幾分清冷,“哼,她那點小心思,莫不是想靠著這些個物件,在這侯府裡站穩腳跟,以為如此便能抹去從前那些腌臢事了?”

秦媽媽垂首,不敢再多言語,只靜靜候在一旁。太夫人沉默片刻,又道:“不過這手藝確是難得,只可惜了,身為庶女,姨娘又那般拎不清,到底難登大雅之堂。”

這邊蘇長寧被秦媽媽打發回去後,心裡滿是失落,她本想著憑藉這抹額能讓太夫人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觀,往後在侯府的日子也能好過些,卻不想連太夫人的面都沒見著。她坐在房中,望著那還未收起的針線,暗自神傷,丫鬟在旁輕聲勸著:“姨娘莫要太過傷懷了,老夫人許是今兒個心情不佳,待過些時日,您再送些物件去,說不定老夫人就歡喜了呢。”

蘇長寧微微搖頭,苦笑道:“哪有那般容易,這侯府裡的日子,原就比我想得要難上許多,往後還不知要如何熬下去呢。”說罷,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與迷茫,只能寄希望於往後再尋著機會,慢慢去博得太夫人的歡心。

而太夫人這邊,雖說嘴上對蘇長寧滿是嫌棄,可那抹額的精緻模樣卻時不時在腦海中浮現,心中對蘇長寧的印象,也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起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輕風君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