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嚥了口唾沫,把手電光柱再度對準那口開啟的舊箱子。白森森的骷髏頭仍然用那雙空洞的眼睛充滿怨毒似的望著我,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它應該就是師伯的遺骨。至於師父他老人家為何要把師伯的遺骨藏在箱子裡,還有當年他為了解救師伯甘願折壽,到底有沒有成功?我無法獲悉。

雖然我從小到大,也見過不少骷髏白骨。我記得小時候去山上玩耍,經常會發現那些被掘開的孤墳,什麼人頭骨骼之類的遍地都是,後來我才聽師父提及那都是盜墓賊所為。國家雖然已經逐步強盛,但是湘西地區窮山惡水,比不得今日;當初沒有旅遊業,亦沒有重工業,甚至連一份工作都很難找到,人們除了耕耘一畝三分地,再沒有其他的收入了。許多人家還過著餓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於是飢渴的目光瞄準了湘西山野遍地的荒塋古墳。

九幾年的時候,許多倒賣古董的生意人紛紛湧進了湘西,更是滋長了盜墓活動的囂張氣焰。於是乎全民皆兵,男女老幼統統出動,把湘西群山的小型古墓都挖空了,那時候遍山遍野,白森森的人骨隨處可見。很多倒賣古董的小販從湘西人手裡低價收購一些價值不菲的文物,都因此發了大財,賺得盆滿缽滿。

總而言之,我是見慣了人骨長大的,然而眼下這種情況卻比不得當初。試想一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裡突然發現了一個白慘慘的骷髏頭,怎叫人能夠平靜?

我略微遲疑了片刻,內心的好奇還是佔據了上風,我急於想了解自己的身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伸出手去先把壓在襁褓上面的骷髏頭取了出來。

我把骷髏頭放在櫃子裡面,又覺得老有一雙惡狠狠的眼睛盯著我看,讓人好不自在,於是又拿起一件衣服把它蓋上,方才取出那一團軍綠色襁褓,認認真真翻找起來。

我用嘴巴咬著手電,白色光柱對準那團軍綠色襁褓,心中徒然緊張起來。我深深地吸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平靜了一下,暗想著答案馬上就要揭曉了,並且答應自己,不管我的身世如何,我都不能夠怨恨師父,他老人家才是我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想著便著手翻看起來。

當我把這張襁褓完全展開,徹徹底底查詢了一遍,結果卻出乎意料――什麼也沒有發現!

怎麼回事兒?不可能呀?那麼重要的一封信件,師父怎麼會丟掉呢?或許他不想讓我知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封信,不管結果怎樣,我想自己作為當事人,絕對有權利知道一切!

不知何故,或許是基於我求索的急迫心情,整個人突然變得躁動不安起來。我開始在師父的房間裡面翻箱倒櫃,進行一次地毯式搜尋,我相信師父他老人家決不會怪罪於我,我只想了解真相,僅此而已。

這是一間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裡面的陳設非常簡單,除了桌床櫃椅,幾乎沒有別的東西。我甚至把師父的被套都扯掉了,又把鋪在床上的棉絮翻了個底兒朝天,最後還用剪刀把師父的枕頭剪開了,可是除了稻草,棉花,鴨絨,卻再也沒有其他的發現了。

我急得團團轉,胸中徒然升起一股無名怒火,心想師父幹嘛要隱瞞我?他根本沒有權利那麼做!

焦躁之下又趴在地上,不停地用手背敲擊木質地板,唯恐什麼地方設有暗格之類的東西。可是當我圍著屋子爬了整整一圈,甚至連積滿灰塵的床底下都敲了個遍,仍然沒有任何突破性的進展。

我站了起來,用手電光柱照了一圈,最後終於把目光停留在櫃子裡面,望著那一堆堆摺疊得整整齊齊的深色衣服,我突然產生了一抹奇怪的感覺,非常強烈。

想著就衝了過去,先把那個骷髏頭以及舊箱子取了出來,放在地上。然後開始一件一件地撥弄師父他老人家的衣裳。

這是一個非常陳舊的櫃子,有多少年頭我就不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