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監與孟州太守素有交情,深知其喜好與厭惡。一大清早,他便將武松送到了太守堂上。太守此時尚未從昨夜的醉酒中完全清醒,哪怕武松本無罪名,也定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果然,太守哈欠連天,草草翻閱了卷宗,便怒不可遏地罵道:“你這賊配軍,都監大人好心抬舉你,你卻不知好歹!常言道:‘眾生好度人難度’,看來你外表堂堂,內心卻如此卑劣!如今贓物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來人,給我把他叉出去打,打到他開口認罪為止!”

太守說完,便拂袖而去,到後院休息去了。他昨夜花酒喝到三更天,此刻哪有心思審案,更何況審的還是一個賊配軍。武松的聲嘶力竭的喊冤聲,他絲毫未曾顧及。

那些牢子獄卒聞言,立即拿起批頭竹片,如雨點般狠狠地打在武松身上。武松被打得皮開肉綻,最終昏死過去。而都監早已在押司孔目那裡使了錢,文書也早已寫好。他們拿起武松的拇指一按,手掌一壓,這份熟門熟路的差事便算辦妥了。

日上三竿時,太守終於醒來,聽了下屬的彙報後,只是隨意漱了漱口,一口吐出濁氣,冷漠地說道:“這廝原本就是遠流配軍,怎麼會不做賊呢?定然是一時見財起意。如今人贓並獲,先解到孟州牢城關起來再說。”就這樣,這樁案子便被草草地了斷了。

施恩得知武松身陷囹圄,心急如焚。老管營見此情形,沉凝地對他說道:“我曾屢次告誡你,莫要去那等是非之地謀取錢財,你卻執意不聽。現今可好,害得武都頭替你揹負這罪孽。倘若他有個不測,待我卸任管營之位,便是你離鄉背井之日。”

施恩滿臉狐疑,問道:“父親,您此言何意?”

老管營恨鐵不成鋼地答道:“這顯然是張團練為報蔣門神之仇,買通張都監,設下此毒計陷害武松。他們定然是暗中賄賂了上下各級官吏,收了他人的錢財,故而眾人才會罔顧事實,一心要將他置於死地。武松若死,你的快活林酒店豈能繼續經營?日後又有何人願為你效命?我若失了權勢,你所行之事豈會有好下場!”

施恩至此方恍然大悟,嘆息道:“我雖為紈絝子弟,卻也略通江湖之事。眼睜睜看他含冤而死,我實難做到。父親,武松乃難得的英雄好漢,我今日定要設法救他一命。”

老管營沉思片刻,道:“現今公堂之上,局勢已定。我們所能做的,唯有買通兩院押牢的節級,或可覓得一線生機。他的罪名尚不致死,那麼欲取他性命之人,唯有在羈押期間動手腳。”

施恩聞言,點頭稱是:“我與那康節級關係最為要好,我這就去求他幫忙。”說完,他取了二百兩銀子,急匆匆地直奔孟州牢城而去。

施恩找到了康節級,將心中所謀之事和盤托出。康節級聽後,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兄長,實不相瞞,此事乃張都監與張團練這兩個同姓義兄弟所為。二人共謀此毒計。上下皆受其賄賂;我等亦收了他的錢財。現今聽施兄如此言說,牢中之事,我自當竭力維持。我即刻便去解開他枷鎖。日後定不再令他受苦。你速尋一人,去求葉孔目,求他早日審結此案,如此方可救武松性命。”

施恩連忙拜託康節級引薦,終於得以見到葉孔目。他恭敬地取出百兩銀子,說明來意後,雙膝跪地,懇求葉孔目伸出援手。

葉孔目只道那知府,受了張都監賄賂囑託,不肯輕判。開口言道:“武松雖盜人財物,然亦不可判死罪。依宋律,至多刺配羈押三年。按你所言,只能於牢中害武松性命。”

施恩懇求道:“懇請大人開恩,減輕我兄弟罪責,餘事我自會設法。”

葉孔目心中也清楚,武松是被冤枉陷害的,於是他動手將文案中的刑罰都改輕了,幾乎是為武松開脫了所有罪名,只等服刑期滿就判決釋放。但他同時也向施恩坦言,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