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尚不知家中此時已生鉅變。只因清河縣有一富戶,名喚西門慶,家中本是經營生藥鋪子,從事藥材生意。

其家父親早逝,此子又不學無術,若論做生意,他實懶得賺取那辛苦錢。然奸佞之徒自有其門道,辛苦錢不賺,亦有不費力氣之銀錢可得。

西門慶原配夫人陳氏早逝。此後,西門慶迎娶本縣權貴之女吳月娘為妻,吳月娘入門後,遂成家中當家主母。

仗著主母孃家官場之地位,西門慶始做起借貸生意。九出十三歸,獲利甚速,縣裡小吏、知縣皆參與其中。得諸多好處,官吏無需巧立名目,有西門慶代其斂財,自然佯作不見,任其肆意妄為。

他不僅與官場中人、江湖豪客往來甚密,成為官商兩界皆受歡迎之貴客,且於此過程中,其囊中錢財亦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匯聚,終成清河縣中權勢熏天、富貴榮華之人物。

富有之後,他亦未虧待自己,二房三房逐一娶進門來。只是他甚是精明,除卻二房乃是勾欄女子。他亦會借納妾之機斂財。

楊宗錫於縣裡開有布莊,與其平素交往頗多。然其外出經商時,遭遇不測,客死他鄉。西門慶趁機將孟玉樓娶進門來,吞併其財產。

在清河縣,西門慶可謂一言九鼎,往來都是官吏,出手又極為闊綽。於是身邊多了一大堆簇擁者,有的是打手,有的臭味相投的朋友,有的是拍馬屁的閒漢。每日走在街上好不威風。

武大郎自弟弟離開後,謹遵兄弟囑咐。每日極少外出,炊餅生意亦減半。然潘金蓮每日見武大,漸漸心生厭惡。此兄與弟二人,實乃雲泥之別。未見武松時,尚還過得去,見後則愈發厭棄武大郎。

這邊心生厭煩,言語便也不再客氣:“整日不見陽光,你便緊閉門窗,豈不惹人恥笑。莫非我二人終日行那苟且之事,聽你那兄弟胡言亂語,日夜緊閉門戶,你不懼他人非議,我卻還要臉面。”

武大郎只得憨笑,搓著手答道:“隨他去吧,我兄弟不會害我。”

潘金蓮板起臉來:“你將我娶來,大爺給了你些許銀子,這又搬家又租房的,還剩多少?你兄弟給你銀子,你又不收。整日坐吃山空嗎?往昔還會出門掙錢,現今卻是愈發懶惰了。”

武大郎無奈,只得加倍製作炊餅,早出晚歸,只為多賺些錢,早些歸家。潘金蓮起初還罵他幾次,時間久了,見他悶不吭聲,便也不再計較。

這一日,潘金蓮趕走武大郎上街後,便撐開窗戶透氣,也是事有湊巧。恰好,一人從簾子旁走過。正所謂:“無巧不成書。”此時,金蓮手中拿著叉竿,卻未能拿穩,失手滑落。這叉竿不偏不倚,恰好打在那人頭上的頭巾上。

西門慶原本走著,被這突然一擊,頓時立住了腳步,頓時怒火中燒,正欲發作。然而,當他抬頭看去,目光落處,見是一位生得極為妖嬈的婦人,那模樣恰似勾魂一般,讓他先自酥了半邊身子。

那滿心即將爆發的怒氣,瞬間就如同被一陣清風拂過,直直地從腦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笑吟吟的臉兒。

金蓮一見打到這位大官人,心中自然慌亂。這西門慶在縣裡頗有惡名,若是惱了他,怕他高聲責罵。當下叉手深深做個萬福:“大官人莫要怪罪,奴家這是無心之舉。”

西門慶轉了性子,笑呵呵扶正頭巾,把腰彎到地上還禮,一手扶起金蓮。只覺入手柔軟,不覺心兒醉了,嘴裡只說著:“無妨,無妨,娘子請尊便。”

卻被間壁茶攤子王婆見了,在門簾下笑道:“大官人也是走的匆忙,正走在窗戶底下,叫杆子打個正著。”

西門慶笑笑說道:“王乾孃說的正是,倒是我衝撞了娘子。”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金蓮,渾身掃了七八遍。

這王婆何許人也,早年死了丈夫,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