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風在外堂設了酒席,宴請秦子庶和李幽蘭。目的無非是請二位名家在接下來的武幫會上獻藝,以擴大這場比武的聲勢。本也叫了恰好在上官府小住一晚的卯落泉同席,可卯落泉不願摻和這碼事,雲風也就隨他便了。三人談得有說有笑,門口圍著一圈小廝伺候。

“先生看過那琴了?覺得怎樣?”上官雲風問秦子庶。

“好琴,好琴。一聽這音就知道,焦尾琴。”

雲風正欲飲酒,聽到這答覆一愣,隨即笑道:“哈哈哈哈,先生真是抬舉了。我鏢局縱有再大的本事,也弄不到真品呀。這是堂妹夜雪使能工巧匠仿製的。”他將酒飲下繼續娓娓道來,“我們選了一車上好的桐木,一根一根地燒,聽其燒灼之音;聽到那音色最好的,挑出來做了這張琴。”

“我知了,這是仿先人的選桐之法。”幽蘭道。

“不錯不錯!而這琴的弦呢,是用葉剎國的馬尾摻著大羅國的蠶絲所制。這兩件罕物一來自最北方的寒地,一來自最南方的暑地;偏又是在一年之中最冷和最熱的時候取的。所以做出來的弦即韌又剛,彈出的音空靈迴響。雖是仿的焦尾,可是比那真焦尾更難得呢!”

“這琴在何處?讓我也見見!”幽蘭激動得站了起來。

“不急,來,先吃飯!”雲風勸一巡酒。“所以屆時武幫會,我就向堂妹把這琴再借一回請先生彈,如何?”

“好,好。”秦子庶假意應承著。

酒過半巡,三人臉上或多或少泛起了紅暈。雲風趁著酒意,跟幽蘭眉來眼去起來。秦子庶看在眼裡,一邊吃菜一邊偷笑。

“上官少爺,不知令妹芳齡幾許呢?”秦子庶問雲風道。

雲風一愣,哪有客人隨便問深閨小姐芳齡的道理?便尷尬地笑笑沒做聲。

秦子庶自知失言,便解釋道:“哈,少爺別多心。只是子庶在江南也結交了不少達官貴人,都聽聞小姐知書達理、武藝精湛,又樣貌出眾,是個世間難得的才女。所以託我一問,哈哈。”

“你是,想當媒人,啊?”雲風笑著擺擺手,“從她十六歲就不斷有人來提親,到現在五六年,一個成的都沒有。”

“喲!那令妹可不小了啊……想必是,來提親的人家,令妹都不入眼?”

“誰知道!她就是不肯嫁,老爺子也沒辦法,姑且由著她去。”

“上官老前輩,心倒是放得寬。只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為了這偌大的家財,也該找夫家了吧。”

“我掙來的家業,給她做陪嫁?”雲風臉上浮現出不快,“不瞞你們說,我家老爺子做這個世襲的官,那是兩袖清風。他研究一輩子武功,留給我妹妹的,除了幾本武功典籍,就剩一個破山頭了。他根本不是會做生意的人!整個鏢局交給我的時候虧空比盈利還大呢,全是我給他補回來的!”

“誒喲,少爺,你看我也不知道……”秦子庶忙給雲風敬酒賠不是。

雲風跟他喝了一杯,拍拍他的背:“沒有沒有。今天也是沒外人,都是自己人,我才跟你們說兩句家事。其實好多人以為,我上官雲風是個吃絕戶的,我真是背了莫須有的罵名了!我家老爺子那麼大年紀帶著個獨女兒,家裡沒有年輕男子;如果不是我來接鏢局,真難想象他爺倆現在會是怎麼個狀況!還能允許二十多歲的大閨女不出閣?還能待字閨中,給她嬌生慣養著?”

“唉……你家妹妹,真是幸福啊……”幽蘭嘆一口氣,自飲一杯,又在自憐身世了。

幽蘭的愁容惹人憐愛。雲風忙為她滿上,安慰道:“你呀,只見他人福,豈知他人苦?我妹妹被老爺子慣得那個臭脾氣,想必她自己也不好受。不願意嫁人也對,嫁了人,哪個婆家能忍?”

說話間,幾人又喝了一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