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天色已漆黑。兄弟三人想著找個能打鬥的地方,又要離水墨庠近些;琢磨來琢磨去,非鎮武驛館莫屬。

鎮武驛館中有大大小小十來處練武場地,可供下榻的客人使用。大掌櫃車貴見三個少鏢頭同至,頭疼起來,不知他們又要做些什麼。聽說只包一個練武場,才算鬆一口氣。

幾人來到場地,趙彧先熱熱身開開筋,接著把丁虛雲招呼過來。

“看好了啊,變戲法——”

他將劍刺出,只聽“嘩啦”一聲,劍展成了鞭子。

“哇!好哇!”雲兒拍著手,“實戰的時候好使嗎?”

“你要看實戰?”他回頭對師兄弟叫道:“來來來,誰來跟我過過招?”

井雉搬了把椅子往裡一坐,翹起腿道:“我不想動。”

卯落泉走上前來道:“我沒帶劍。不過沒關係,就空手吧。”

“這可是真傢伙!”雲兒驚道。

“你去挑個好位置坐著。”卯落泉讓她去找井雉。

雲兒也搬了把椅子,坐在井雉旁邊。

“童子功這麼厲害?赤手空拳地跟劍打?”雲兒不禁捏了把汗。

“不是童子功厲害,”井雉道,“因為他是卯子霈啊。”

如果趙彧的對手是其他人,不帶武器上場他早就生氣了;獨獨卯落泉,仍會讓他心生敬畏。

“大師兄,你輕點兒,我這可是新劍。”趙彧用兩指擦一遍劍身,擺出架勢。

“嗯,來。看看你這幾日溫習得怎麼樣。”

卯落泉周身氣息流動,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龍在繞他遨遊。趙彧驀地出劍,劍展為鞭,這招遊蛇刺比先前使十七節鋼鞭時快了不止一星半點。卯落泉最清楚,所謂鞭長莫及,長武器的弱點在近身。於是他並沒有接這刺,直接下滑步竄到趙彧身側,用手背撣他腋下。趙彧收鞭成劍,夾臂反手橫劍,護住肋骨。卯落泉擊到趙彧的肘,未能撼動趙彧,自己卻失了下一式的先機。趙彧將反手劍轉為正手,向卯落泉頸部橫斬。卯落泉後翻躲過的同時出腳,去踢趙彧持劍的手腕。趙彧鬆開劍柄,抽手一躲;又立刻伸手接住被丟擲的劍。接劍的一剎趙彧右旋展鞭,要用火鏈掃攻卯落泉的下盤。卯落泉呈半伏姿態,要的就是趙彧主攻下路。他後撤空翻躲開火鏈掃的同時,拉遠與趙彧的距離,來到鞭子最易進攻的位置。這個範圍令用慣了鞭的趙彧感到舒適,他便不再改劍,選擇繼續用鞭。見卯落泉躬身而御,趙彧速速抖動鞭身,使出一招“玉虺吐信”。鞭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只消鞭頭碰觸到卯落泉的腳踝,趙彧就能立刻接上“蝰蛇纏”,勒住他的腳以作牽制。而虯尾比十七節鞭厲害更甚:虯尾展開後的每節都帶有劍鋒,若被其勾住,必定被割得皮開肉綻。卯落泉並沒有往兩側躲閃——他深知不論向左還是向右,趙彧都能使鞭頭黏向目標。卯落泉直接抬腿,看準時機一腳踩住這“玉虺”的“信子”;另一隻腳緊接著跟來,更進一步踏死。趙彧抽鞭不得,慌了手腳。卯落泉趁勢跳起,腳尖勾帶著鞭頭,雙手搭上趙彧的肩從他頭頂翻過。待趙彧反應過來,虯尾已然繞自己脖頸一週。而卯落泉站在他身後,左右手分別用兩指鉗住鞭子,以防鞭身碰觸到趙彧。

“你動一下,或我松一隻手,你都會被自己的鞭子傷到。”卯落泉在趙彧耳邊道。

趙彧大受震撼,配合卯落泉的動作緩緩收起虯尾。

“我不得不說……”卯落泉對趙彧的表現並不滿意,“每次都在這一招被人踩到三七寸。若是敵人手裡沒有武器,不會甘於跟你肉搏,而會惦記你的武器。你的破綻就在吐信子的時候。我說過多少次,鞭身一貼地,你就是一條死蛇了!引著你往下路去,還上當?”

一通教訓,讓趙彧興致全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