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最終還是如願出了差,不過沒有出國,而是去現場跟進了一下大灣區的專案。

萬億級別的專案,會裂分成數萬個小板塊同時進行,只看板塊列表都能看半天,根本沒辦法實時跟進。

陸淵走一圈,不過是打發時間,沒有太大意義。

但他的出現,卻引起各個板塊負責人的高度重視,重視到幾乎暫停運作來招待他。

陸淵煩不勝煩,最終躲在酒店不出門了。

他怕待下去,會忍不住產生‘多餘’的自厭情緒。

...

回到壹號院的宋時微立刻切換到盲人模式。

阿姨不如陸淵敏銳,倒是沒有發現宋時微的異樣。

她如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出神,趁阿姨忙活時再不動聲色地打量環境。

壹號院是陸淵成年後獨立買下的第一處房產,也是他唯一參與設計的房產,很有陸淵的個人風格。

冷靜、極簡、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古板。

業內稱這種裝修風格為性冷淡風。

宋時微來了後,房子裡到處可見暖色系的物品和擺件,已經完全冷淡不起來。

可涇渭分明的兩種風格卻沒給空間造成太大的割裂感,反而看上去有種難以言喻的契合及溫馨。

宋時微心裡突然悶悶的,她抽出墊在腰下長達半人高的玩偶抱在懷裡,慢慢側臥到沙發上。

很奇怪。

她居然會對一個只住了幾個月的地方產生家的感覺。

她甚至有些不捨。

可她不捨的是人,還是房子?

腦子混沌一片時,門鈴突然響了。

正在收拾食材的阿姨出來開門,宋時微見有人招呼便懶懶地翻了個身,繼續放空。

不多久,宋時微聽到門口傳來嘈雜聲。

她愣了一下,抬頭看過去,看到數個服裝統一的男人正在門口忙活。

他們有的在拆門,有的正在往門內搬運東西,等看清他們搬運的東西是什麼時,宋時微的眼突然刺痛了一下。

她閉上眼緩解,而後慢慢坐直身子。

懷裡的玩偶隨著動作跌落在地,但她沒心情管,只聽到心裡有個聲音不斷重複。

他說,“你想聽,我彈給你聽啊。”

宋時微抿抿唇,起身來到臥室。

臥室裡的窗簾換成了裸粉色,陽光打在上面可以看到金色的絲線。

心裡的聲音換了一句話,他說,“用上這個窗簾,我覺著我成金絲雀了,還是粉色的...”

宋時微收回視線,將自己縮在床上。

淡淡的冷松味充斥著鼻腔,他又說,“乖,別叫陸恆,叫我阿願...”

“我喘給你聽。”

“我做給你吃。”

“我買給你看。”

...

越來越多的聲音接踵而至,宋時微倏地捂住了耳朵。

從前她看不見,感知世界憑的是觸覺和想象。

所以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總有一種籠統的模糊感。

可她現在復明了,也真真切切看到過陸淵的長相。

於是那些相處的記憶,那些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就有了具象且清晰的畫面。

有些畫面稀疏平常,但有些畫面衝擊力巨大,宋時微承受不住,揉揉泛紅的臉,逃也似的跑出房間。

原來他們之間,已經不知不覺有了那麼多回憶…

吃了午飯,宋時微沒有回臥室,怕自己再陷入某些窘迫的回憶,便坐在了鋼琴前。

她有些年沒有碰琴了,但肌肉記憶最是容易喚醒,一下午的時間,便能遊刃有餘。

而監控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