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的天,霜露重得像是在下毛毛雨。

宋時微被凍得直打哆嗦,瞬間將‘丈夫權利’的威脅拋之腦後。

她用力甩了甩手腕,沒有甩開,便反手抓住男人胳膊,打算耍賴不走了。

她本來還想罵對方腦子有病,想想不禮貌,便抿嘴忍下了。

不過三秒,她便後悔了這個決定。

陸淵看看宋時微用力到發白的小手,再看看兩人腳下鋪著的地磚,突然勾唇,拽著宋時微快步走。

毫無防備的宋時微被陸淵拖著在地面滑行,一口氣提到一半便尖叫起來,引來不少側目。

有眼熟陸淵的,隔著老遠調侃陸淵不要欺負女朋友。

陸淵笑著糾正:“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宋時微服了。

重要的是稱謂嗎?

重要的是不要欺負她!

所幸結冰的路段不長,陸淵也怕宋時微真會急眼,很快停了下來。

雙腳落在實處。

宋時微立刻甩開陸淵痛斥道:“陸恆,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一個瞎子連路都走不明白,晨什麼練!”

還拽著她一個盲人溜冰,多嚇人啊!

聽到陸恆的名字,陸淵有些不悅。

好在是罵人的話,倒也沒必要爭,只是鄭重其事道:“你不會永遠這樣,所以別拿自己當瞎子。”

宋時微一肚子的火氣突然被強行澆滅。

她木然地眨眨眼,許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這人好奇怪,我看不到,為什麼不能當自己是瞎子。”

陸淵睨了一眼,淡聲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她還真知道,只是有點不想承認。

這裡的‘瞎子’並不是指物理上的看不見,而是指她以‘瞎子’為由放任自己擺爛的行為。

可若她的眼睛永遠無法復明,做個廢人又有什麼問題?

空氣安靜幾秒,陸淵突然轉移話題,道:“其實你退婚,只是覺著結婚麻煩,想躲懶對吧,其他的都是藉口。”

宋時微下意識否認:“不對,你說的不對!”

“別騙自己,那沒有任何用處。”

“你別自以為是,我沒騙自己!”

“沒騙,那你心虛什麼?”

對話到此結束。

宋時微有些抖,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氣的,良久才說:“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不是短暫失明,我有可能一輩子都只能做瞎子,那麼我要如何消化世家豪門的傲慢施加給我的負面情緒和麻煩?

退婚不是躲懶,是我在自救,是我的選擇,我選擇餘生過得自在安逸些,這沒有錯。”

宋時微說這話時,語氣一直都很平靜,但眼中卻逐漸潮溼。

她吸了口氣,突然推翻自己方才說的話,十分悲觀道:“好,就算我騙了自己,但我沒有妨礙任何人,我有權利選擇我的生死方式,與別人無關。”

陸淵心裡揪了一下。

不疼,但挺難受。

他不是陸恆那種平步青雲的公子哥,他拿到陸氏經歷的廝殺是宋時微無法想象的。

所以在她控訴生活不易時,他沒有感觸。

可當她提及死亡時,陸淵卻無法忍受。

周遭的霜露像是結成了冰塊,只是宋時微陷在沉鬱的情緒,察覺不到。

須臾,陸淵道:“宋時微,道歉。”

這一聲氣勢十足,瞬間將宋時微從情緒中拽了出來。

眼淚在眼睛裡轉了幾圈,跳出眼瞼墜了下來。

陸淵無端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沒有睡醒的少女盤腿坐在床上打盹,蓬鬆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