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裡掛念著。

麻藥那股勁兒剛退,宋時微就醒了。

只是摸著已經平坦的小腹,宋時微寧願自己長眠不醒。

耳邊的聲音全都成了喪鐘,一聲聲敲擊著她的耳膜,敲擊著她的心臟。

痛到恍惚時,她似乎看到一道身影。

小小一個,穿著她買的漂亮裙子,背對著她,越跑越遠。

“怎麼辦...”

“陸淵...”

“我沒保護好寶寶...”

宋時微心痛難耐,昏死過去。

再次醒時,看到了在病床前忙碌的阿姨。

阿姨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這麼多年,她是真疼宋時微,在心裡偷偷拿她當女兒養。

善意總是讓人破防,宋時微鼻頭一酸,眼淚再次湧出。

阿姨瞧見了,心疼地抱住宋時微。

宋時微倒在她懷裡抽泣。

話不成話,句不成句。

像是患上了癔病,懺悔著自己的無能,和對孩子的抱歉。

哭的累了,阿姨哄她吃飯,可宋時微一口都吃不下去。

阿姨急得團團轉,最終將陸淵甦醒的訊息告訴宋時微,希望她能振作起來。

“陸淵醒了?”

“對,醒了,所以孩子以後還會有,你現在是小月子,不養好身體很難受孕的。”

“原來不是幻覺。”

宋時微想到什麼,灰敗的眸子裡煥發一絲生機,她喃喃自語:“我還以為是幻覺,原來真是他去接我了。”

“可他既然醒了,為什麼不來看我?”

生機一寸寸渙散,但她很快完美自洽。

陸淵躺了半年,醒來後肯定要復健,否則連站起來都困難,更別說是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所以他一定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復健,打算以最健康的面貌出現在她眼前。

那她也要儘快康復才行,不能讓陸淵擔心。

寶寶沒了,他一定也難過。

況且阿姨說得沒錯,健康起來才能再次懷上孩子,只要他們速度夠快,那個寶寶就一定還沒走遠,就一定還能重新投胎到她肚子裡。

畢竟她那麼善良,她是個報恩寶寶,從懷孕到流產,她從來沒有為難過媽媽。

這樣想著,宋時微又開始落淚,但她也勉強吃了點飯。

阿姨欲言又止。

但看著宋時微逐漸恢復活力的樣子,不忍告訴她實情。

又過了兩日。

宋時微依舊沒有等來陸淵,心裡逐漸不安。

她怕阿姨是為了讓她振作才開口哄她。

也怕陸淵再度發生意外,更怕某些不確定的因素讓原本就糟糕的事情雪上加霜。

她想知道真相。

於是等到阿姨回家準備午飯時,宋時微讓護工用輪椅推著她去找陸淵。

陸淵還在原來的病房。

她們到的時候,病房的門半敞著,宋時微一眼就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眼中再次蓄滿淚,可蒼白的小臉上卻是久違的笑。

陸淵真的醒了。

真的活生生的,出現在了她面前。

但很快,那笑就凝固在了臉上。

陸淵看起來很好,雖然膚色還有些白,但氣色和精神看上去都很不錯。

他沒有去復健,也沒有在工作,他在窗下逆著光看一本散文集。

他在看閒書,他有充足的時間。

卻沒來看她。

所以他不願見她,他在怪她,怪她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寶寶。

滿心的歡喜變成了膽怯。

宋時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