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俯身逼近:

“愛卿可知私藏鳳履該當何罪?”

“奴才是清白的!”

我撲騰著從被子裡鑽出個頭,

“這定是御貓叼來...”

“喵——”

雪糰子似的御貓恰在此時躍上窗欞,嘴裡赫然叼著另一隻繡鞋。

陛下拎著貓後頸提到我眼前:

“看來這是對苦命鴛鴦?”

我盯著貓嘴裡溼噠噠的鞋面,突然福至心靈:

“上月西域進貢了十箱珍寶!”

“所以?”

皇帝把貓塞進我懷裡,雪白爪印立刻在朝服上綻開梅花。

“所以禮單上記著繡鞋二十雙!”

我舉著貓爪比劃,

“如今各宮娘娘領走十九雙,獨缺的這雙定是被貓兒叼來當窩...”

話音未落,御貓突然掙脫束縛,叼起繡鞋竄上房梁。

陛下撫掌大笑:

“好個神機妙算韭菜公公,明日早朝便封你做個貓官司儀如何?”

我瞅著樑上飄落的絨毛欲哭無淚,忽覺掌心發癢——皇帝正用鞋尖撓我手背:

“既然愛卿與這繡鞋有緣...”

“奴才這就送去尚宮局!”

“朕是說,”

陛下突然把冰涼的玉足塞進我懷裡,

“更衣。”

後來六宮傳聞,那夜養心殿燭火通明,值夜的宮人聽見布料撕裂聲與小太監的哀嚎:

“皇上!這是西域天蠶絲!”

次日太后召見時,我捧著雙後跟開線的繡鞋瑟瑟發抖。

陛下在旁悠哉品茶:

“母后明鑑,昨夜兒臣與韭菜公公鑽研女紅至三更...”

太后撫著鞋面突兀的韭菜葉繡紋,笑得翡翠護甲直顫:

“皇帝宮裡的人,倒比尚服局的丫頭更別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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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誤飲春風釀》

寒露那日,我替陛下取來西域進貢的琉璃酒壺。

羊脂玉杯剛斟滿琥珀色液體,忽聞殿外驚呼:

“太后駕到!”

我手一抖,酒液潑出半盞。

眼看明黃衣角已轉過屏風,仰脖就把殘酒灌了下去——喉間頓時燒起團火,驚得我打翻整套酒具。

“韭菜公公好大的酒癮。”

皇帝斜倚在龍椅上,看我手忙腳亂擦拭案几,

“連朕的養生藥酒都敢偷喝?”

我擦著額角沁出的汗珠賠笑:

“奴才這是替皇上試毒...\"”

話音戛然而止,小腹突然騰起熱流,眼前陛下的俊臉開始重影。

“此酒名喚春風釀。”

陛下晃著空杯輕笑,

“用虎鞭、鹿茸並三十六味草藥泡製,專治...”

我耳尖“嗡”地充血,踉蹌扶住鎏金柱:

“奴才突然腹痛...”

“巧了,此酒正有舒經活絡之效。”

皇帝起身逼近,蟒紋袍角掃過我發顫的膝蓋,

“來人,送韭菜公公去湯泉宮發汗。”

當夜值守的宮人說,湯池裡撲騰得像下了鍋的餃子。

據說小太監裹著三層棉被被扛出來時,嘴裡還唸叨著“皇上真乃神威天降”,而陛下站在廊下笑落了滿肩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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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奏摺裡的秘密》

我研墨的手頓在半空。

硃批奏摺上赫然畫著個圓頭圓腦的小人,頭頂三根韭菜葉迎風招展,正抱著比人還高的奏摺淌淚珠子。

旁邊批註:韭菜公公夜哭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