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識拾起放在兩人之間的打火機,自顧自點燃手上拿了好久的小棍,再一次看火星迸濺,他不再保持安靜。

“像它這樣,熱烈、盛大卻短暫的感情,不能叫愛。”無邊無際的黑暗背景下,最明亮的這點菸花微不足道,很快便在夜晚轉涼的陸風中熄滅,“我認為它僅僅是一種慾望。”

“純粹的愛應該像早春的陽光,是柔和綿長的,不會輕易消磨盡。即使會有陰雨天,但太陽一直都在。”

他不甚熟練地表達自己的觀點,言辭生澀笨拙,彷彿說話費了很大力氣,最後嘆了聲就緊緊閉上嘴。

今夜,路其安罕見地話少,他不駁莫識的話,不提自己的觀點,兩人並肩坐著,將煙花一支支點燃。

氣溫較白日下降不少,到了有點過涼的程度。仙女棒的光明明暗暗變幻,莫識看得有點困,不知不覺中懶散起來,下頜墊在臂彎,本能地把自己的身體縮起。

這種時刻,應該發生點浪漫的事。

夜色空闊的背景中出現了第一朵撕破寧靜的焰火,美到驚豔的程度,好多好多年後,莫識還能回憶起那朵焰火開的花。

是粉色的,絢爛如夢。

隔著遙遠距離都能聽見慶祝的人們在歡呼。

焰火表演開始的那秒,月明星稀的夜空一下子亮起來,不講理搞偷襲的路其安抱住了莫識,手臂環繞著腰,距離縮近為零。

路其安像是能遊刃有餘應對所有事,包括調情,眸中沒有洶湧激烈的波瀾,只含著溫潤的細雨,柔得似要融化人的骨血。

莫識驚詫於他突兀的親暱,下一秒又被那傢伙的目光迷惑,竟不推開。

只是睡意遭擾,散漫地抬目。

他生了副薄情相,眉眼冷淡而凌厲,即使本身不帶任何情緒,看著也有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感,難以接近。

“想親你。”焰火聲和心跳聲交纏在一起,路其安藏匿起攻擊性,軟著嗓子央他,“這裡沒有攝像頭,也沒有觀眾。”

沒有攝像頭,沒有觀眾。

好像哪裡的鎖有了鬆動跡象,莫識後知後覺意識到他現在不是在演戲,他在做自己。

什麼才能叫“自我”,他不懂。暈乎乎的莫識問另一個暈乎乎的莫識:“你想親路其安嗎?”

想的。

第一個吻輕柔地落在額頭,接著是眼尾、臉頰、唇角…焰火表演結束,最後的煙花消弭,歸於平靜的黑暗的剎那,路其安輕輕咬住莫識的喉結。

輕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僅有一陣癢意騷動,像夢般很快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