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玫性子耿直,烈得很,要不是手上權力還不夠,想必會在這關頭徹底踢開江父,奪走公司。

而江父之所以還留著她,一是為了穩住江菟,二是因為江家小少爺年幼。他怕自己退休時兒子還沒成長到能繼承公司,需要箇中間過渡時期管理公司的工具人。

江父生性多疑,難以信賴外人。早在江菟回家前,江玫就成為了他心中最佳選擇,江菟又缺少管理方面的能力,一直沒能動搖姐姐的地位。

江玫手裡握著多少籌碼還不一定。

不過也算給路其安傳遞了個資訊:她需要些幫助奪權。

路其安沒有時間慢慢琢磨,簡單想了想目前戰局。

大伯一家不敢張揚,只能暗中給予支援,雖說旁支手中權力不多,但有層血緣關係在,不好隨意割捨。

當年大伯做了出格的錯事,爺爺還顧及親情,沒有狠心懲罰。只靠目前罪證不足以徹底碾他入塵。

江家在江父指示下幾乎全力對付路其安,索性只針對他一人,不牽扯家族間的勢力糾紛。有江菟擋著,局勢尚且穩定。

姚家單方面退出了站隊,無疑是明智之舉。冤有頭債有主,路其安會報復姚珺曄,但不會對姚叔下狠手——當然,子不教父之過,還是得給個教訓。

意外之喜下,他思路格外清晰。

真是十足幸運。

現在優勢毫無疑問,在他們這邊。路其安風評正是最好的時候,多少網友將“慈善家”的稱號扣在他頭上,而合作的瓦解已然泯滅對方獲勝的最後可能性。

上流社會有條潛規則: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擅自干涉其他家族內部事宜。若不是這條不成文的規矩約束,路其安早把姚珺曄的事情捅去姚叔那了。

江玫壞了規矩幫助他,他也不能白白叫她冒險,當即打電話給助理,讓人安排幾項協助江玫的工作。

粗略計劃交代下去,路其安長舒一口氣,趕緊快步回到餐廳中。

*

莫識按男朋友的偏好幫人點了餐,見路其安走近,抬眸看去。

“哥哥,我好高興。”路其安彎眸笑得明媚輕鬆,迫不及待分享心情,卻不說明高興的原因,愉快的模樣看得莫識指尖一緊。

他手中握著刀叉,微弱動作讓刀尖無意戳入溏心蛋,半液態的蛋黃緩緩淌出,明亮的黃色,匯成小小一灘,像迷你版太陽。

有點殘缺不全的小太陽。

猶豫幾秒,莫識問他:“為什麼高興?”

路其安笑了笑,說的話不算撒謊,可也算不上全部事實:“哥哥記得我的喜好,我當然高興啦。”

他想保護莫識,不讓戀人受任何傷害,當然不願告訴對方事實,平添心理壓力。

畢竟,莫識的心理狀況看似穩定,實際猶如瀕臨崩塌的雪山,輕如柳絮的雪花不會造成多大危害。但倘若有誰高聲說話,則有瞬間雪崩的危險。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精神疾病亦是同樣。

琥珀色眼眸太淺淡,可其中納著許多內容,並不是看透了顏色時能一併輕易讀懂的。莫識很久沒在路其安面前這般冷臉過,一時竟讓年輕人有點害怕。

路其安偷偷看他臉色,伸手碰碰對方指尖,順利地十指相扣。

得到底氣,小狗委屈地耷拉眼睫,可憐兮兮的模樣:“和我約會哥哥不高興嗎?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一個人去接電話了。”

莫識表情很快有了鬆動,他好容易心軟,不過兩分鐘,回以緊緊扣掌的動作,輕聲安撫:“沒有不高興,午餐結束我們回家吧。我有點困了。”

“好,下午我有工作要處理,可能不能陪哥哥睡覺。”路其安神情更可憐幾分,桃花眸水光瀲灩,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