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峰微微一蹙,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旋即掏出火摺子,將信箋湊近,火苗“騰”地躥起,不多時,信箋便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他又三兩下處理了信鴿,確保不留痕跡。

剛轉身欲走,就撞上了陳領頭。

陳領頭瞧見陸楚翊雙腿穩穩站立,行動自如,與往昔那雙腿血淋淋、癱倒在地的模樣判若兩人,不由得驚得下巴差點砸到地上,嘴巴大張,半天合不攏。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刺鼻難聞,又見陸楚翊手中利刃寒光閃爍,他瞬間意識發生了何事,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嘴唇囁嚅幾下,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鐵青著臉快步離開。

陸楚翊悄然回到自家營帳,這兩晚陸瑤都挨著蘇潼入眠,兩個女孩緊緊依偎,親密無間。

他心底悄然泛起一絲不悅,像有隻小蟲在撓,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什麼也沒說。

“公子,事兒辦得可順遂?”陸唯仿若幽靈般,從旁一閃而出。

“再過兩日便抵達清月城了,你去奉鳴樓召集翊精衛,順帶探聽下京城近來狀況。”陸楚翊神色冷峻,仿若凝霜,邊說邊將手中利劍遞向陸唯。

“遵命!”陸唯利落接過,他自小與陸楚翊摸爬滾打、相伴長大,一身過硬本領,陸楚翊對他行事隱秘、不被察覺這點,很是放心。

次日,晨曦初破,眾人正準備拔營啟程,噩耗卻如驚雷般炸響。

“陳佳銘死了!”

屍體被發現時,已經被野獸啃噬得慘不忍睹、面目全非。

陳領頭眉頭緊鎖,滿臉沉鬱,還是命人給收拾了下,挖個坑將他埋了,好歹讓逝者入土為安。

最受不住這打擊的,當屬陸馨。

昨夜他倆還耳鬢廝磨、溫情繾綣,今朝人卻沒了,還落得這般悽慘下場。

想當初,她好不容易攀上陳佳銘這“高枝”,作威作福,把眾人拿捏得死死的,強要大夥上交大半糧食,平日裡頤指氣使,稍有不順就打罵責罰。

如今靠山一倒,被她磋磨得苦不堪言的兩個丫鬟可算逮著機會,挽起袖子,衝上去對著陸馨左右開弓,巴掌“噼裡啪啦”地扇。

陸馨哪肯乖乖吃虧,骨子裡那股子潑辣勁兒瞬間被點燃,立馬還手,三人瞬間扭打成一團。

周圍人都抱著胳膊,冷眼瞧著這場鬧劇,沒一個上前勸解,甚至瞧著陸馨被揍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時,還有人忍不住叫好,只覺積壓的惡氣終得宣洩。

陳領頭見鬧得實在不像話,怕鬧出人命,才沉著臉出聲制止,雖說陳佳銘死了,可他也沒打算為難陸馨。

眾人路過陸馨身旁時,皆滿臉嫌惡,“呸”的一聲啐出口,那唾棄聲此起彼伏,如同利箭,根根扎心。

陸馨臉陰沉得似能滴出水來,青一陣紫一陣,滿心羞憤與無奈。

她如今真成了無處可歸的孤魂野鬼,陸明振那兒,是決然回不去了。

當初,剛攀上陳佳銘,她便氣焰囂張,指使人把陸明振狠狠揍了一頓,斷了自己後路。

恰在此時,蘇潼一行人從跟前經過。

陸馨仰頭,正撞上陸瑤目光,當下猶如遭了雷擊。

自己衣衫襤褸,髮絲凌亂,恰似街頭乞丐、喪家之犬;反觀陸瑤,衣袂整潔,容光煥發。

這般鮮明反差,讓陸馨頓覺自慚形穢,陸瑤目光仿若鋼針,刺得她胸口憋悶,呼吸急促艱難。

“陸瑤,瞧我這般悽慘,你定在暗地偷笑、得意至極吧!”陸馨即便落魄,嘴上依舊不饒人,妄圖找回幾分場子。

“陸馨,你如今下場,分明是自作自受,心裡跟明鏡似的!平日裡恃強凌弱、四處樹敵,落難了,怎會有人憐惜!”陸瑤神色冷若冰霜,字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