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大哥的講述,鐵梁問:“爸爸傷的咋樣?嚴重嗎?”

“大夫說爸爸挨的那一槍打在了膝蓋上,不好治。”鐵棟閉上眼睛想了想:“給爸爸治傷的大夫不敢說保證能治好,只是說要及時吃藥、要看大夫,不要活動、不要發炎。。。。。。說了一大堆,我也記不住。”鐵棟雙手抓著頭,不敢去看弟弟的眼神。想起爸爸被鬍子用槍打傷時的情景,他就無法原諒自己。如果當時自己不拿著棒子反抗,鬍子也許就不會開槍,爸爸也就不會受傷。他是導致鬍子開槍打傷爸爸的引線,他痛恨鬍子,也責備自己。現在面對弟弟詢問的眼神,他有一種無顏面對、甚至不敢面對的感覺。。。。。。

“你真廢物。”鐵梁罵了大哥一句就出去了,鐵山也跟在了二哥的身後。

鐵梁和鐵山進屋來到爸爸近前,鐵梁問:“爸,抓藥了嗎?我給你熬藥去。”

“沒事,不用吃藥,過些日子就好了。”爸爸故做輕鬆地說,他心裡清楚,當寶仁和大哥寶樹他們找到大夫家,給他止血、上藥、包紮完,連診金都湊不夠,哪裡還有錢抓藥啊!

媽媽看了下屋外的天色,說道:“今兒個天晚了,明早吃過飯鐵梁你去前院二叔家,借他家驢車,我和鐵棟去黃家灣請大夫。”媽媽有個本家大哥是中醫,在黃家灣開藥鋪。

“我這傷沒事,養一陣子就好,不用去請大夫。”寶加知道家裡的錢都被他拿去販缸了,哪有閒錢請大夫呀,所以阻止著說道。

“你不用管,放心養好傷就行。”媽媽說話辦事向來乾脆果斷,有時連奶奶也會讓著媽媽的。她看向鐵梁:“去抱柴火生火,都餓了吧?我去淘米做飯。”

媽媽做好飯菜開飯時,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來,誰也沒說要點上油燈,一家人全都默默地吃著飯,飯桌上完全沒有了往日那融融的笑聲。。。。。。

第二天早上,鐵山吃過飯沒有馬上走,他想和媽媽一起去黃家灣。媽媽對他說:“媽還沒做完活兒呢,還不知幾時能走,你先去上學,別遲到了。你爸爸的事先不要對你姥姥說,省得她擔心。”

“知道了。”鐵山答應著取過書包背在身上就上學去了。他沒有像往天一樣,出了家門就跑著去上學,而是一副心事重重地走出村子。

昨天晚飯後,他沒有去找二貴和鐵成去樹林裡練功。他躺在西屋的炕上,耳朵卻伸向了東屋。斷斷續續的,他聽明白了爸爸和媽媽在為請不請大夫在爭論,媽媽堅持請,爸爸不同意。媽媽的意思是,爸爸的腿傷的啥樣、傷勢重不重還不知道,不能耽誤了;爸爸的意思是快過年了,家裡用錢的事情很多,今後用錢的地方更多。鐵山明白了,其實爸爸、媽媽爭論的原因只有一個——錢。家裡可能是沒錢了,不然爸爸媽媽為啥要爭論呢?翻過來、掉過去,鐵山睡不著了,他感覺得到,身旁的奶奶也沒有睡著。他躺在被窩裡胡思亂想,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賺錢,可是他太小了,想到睡著了也沒有想到辦法。

此刻走出村子了,鐵山的小腦袋還在天南地北的胡思亂想著呢。不知不覺間,就快到岔路口了,他看見銀生三個人已經拐過路口,走在他的前面。鐵山的自尊心很強,他不想讓人看到他不好的狀態,尤其是不能讓銀生他們看見。他跑了起來,不一會兒就超過銀生三人,向著學堂跑去。

學堂裡課堂上,先生在講解詩經裡的一篇課文:“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幾句的意思是。。。。。。”鐵山上課向來認真聽講,今天卻無論如何也集中不起精神來,腦子老是在開小差兒。先生拿著戒尺在他的書桌上敲了敲,提醒他注意聽講,可沒一會兒他的腦子就神遊九天雲外去了,先生在課堂上講了些啥,他一句也沒有記住。

下課時,鐵山被先生叫到跟前:“劉鐵山,說說你上課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