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不是農協會的人?放心,我不找你要補助!”

林長生小聲說道,彷彿在說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農協會?

又是農協會,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林校長怎麼就認為自己是農協會的人?

張平的心裡無語,農協會欠林校長的賬,他憑什麼認?

“林校長,我要是騙你就天打五雷轟,這下你應該相信了吧?”

張平舉手發誓,嚇得林校長趕忙按住張平的手,用力拍了一下。

“你這小子,不是就不是,發什麼毒誓,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張平壓根不信這一套,自然無所謂。

“林校長,這農協會議到底是幹嘛的,你咋一直問這個?”

連著兩次被誤會,張平對這個農協會,也有了幾分好奇。

聽到張平問,林校長頓時嘆了一口氣,從破棉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沓皺巴巴的條子,粗略一數,竟然有二十多張。

“我來二道坡五年多了,除了前兩年給了點補助之外,剩下三年都只發條子不給錢,說好的糧食補助和課本補貼,更是沒影的事。”

林校長一張張條子如數家珍,顯然不知道翻了多少遍,越翻臉色越難看。

張平湊過去好奇的看了一眼,差點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張張白條,最少的大幾十斤糧食,多的甚至上百斤,零零總總加起來,這些欠條上,怕是有上千斤的糧食。

怪不得學校困難成這樣,連頓飽飯都吃不起,感情不是沒有補貼,而是一直被打了白條。

孩子們餓的面黃肌瘦,甚至有可能餓死凍死,糧食卻被某些人霸佔了?

“林校長,我能看看嗎?”

張平皺了皺眉頭,心裡陡然升起了一股火。

苦誰也不能苦孩子,砸鍋賣鐵得上學。

上輩子,他也是農村長大的,從小到大,都有這樣樸素的價值觀。

但凡是這片土地上長大的人,基本上都有這樣的觀念。

哪怕是山溝溝裡的莊稼漢,也知道讓孩子上學的重要性!

今天早晨他來學校的時候,看著灰頭土臉的孩子們,哪怕窮的叮噹響,還竭盡所能買點毛巾香皂暖壺呢,這幾百上千斤甚至更多的糧食,就這麼被活生生的剋扣了?

這個農協會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們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林長生把白條遞給張平。

張平翻了一圈,發現最早的一張欠條,甚至能追溯到三年多以前,當時只有四個學生,都只有十二三歲,按照規定,每一個月十五斤糧食來算,一個月就是六十斤糧食。

後來這幾年,隨著孩子變多,應該補貼的糧食數量,也在增加。

孩子也是勞壯力,上了學就沒辦法幹活,所以在推廣教育的時候,早就預見到了會有重重困難,特地補貼了糧食。

二道坡的學生這麼少,恐怕就是因為應該補貼到孩子身上的糧食被吞了,所以林長生才難以發展學生。

幾十張欠條,距離最近的一張,甚至就在半個月前,足足將近一百五十斤糧食。

“每個月發到手的糧食不足一半,有的時候沒有糧食,就用其他東西頂,但實際上拿東西去換糧食,能換到供銷社一半的糧就不錯了,甚至有可能更少。”

林長生吐著苦水,張平聽的默默點頭。

他在宋老九那裡買過糧,供銷社一毛錢的苞米麵,到了宋老九這裡,基本要兩三毛錢一斤。

這中間的差價,林長生也只能苦水往自己肚裡咽。

林長生不是會倒苦水的人。

王老師摔了那一跤,徹底把他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