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

小鎮上突然喧鬧起來。

十幾輛“懸遊舟”依次駛進長街。

這裡的載貨重車有個專門的稱呼,叫“馱山舟”,而用來坐人的載具則被當地人稱作“懸遊舟”,同樣是用玄晶爐作為動力驅動,貼地飛行,速度遠超地球上最快的汽車。

懸遊舟是礦場監工隊成員專用載具,來往於礦場與族城之間,偶爾來一次礦鎮。

丁白來到這個世界好幾個月,第一次見這麼多懸遊舟出現在這裡。

“小溜子,外面出了什麼事?”

小溜子顯然不清楚,正趴在門框上看熱鬧,剛想說些什麼,一道寒芒呼嘯而至,射進他張大的嘴巴,自後腦穿出。

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剛剛還又蹦又跳的大活人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嗖嗖嗖嗖,破空聲不斷,長街上腳步凌亂,驚叫,慘號,不絕於耳。

變故橫生,上百名抱元以上修行者跳下懸遊舟,毫無徵兆地展開殺戮。

“不要耽擱時間,全部殺了,仔細搜查,不要漏掉任何一個。”

街上傳來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

四道寒光穿過大門,射向櫃檯後的丁白。

出手的是一名相當於築基後期守意境中年人,看樣子相當隨意,隨手祭出四把飛錐。

誰會把藥堂裡一名瞎夥計放眼裡。

祭出飛錐後,那人已經在往前走,走進藥堂檢視情況的意思都沒有。

丁白如果此時順勢倒下,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以他的身手,完全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假死脫身,對方毫無察覺。

此時,他想到的卻是甘棠一家三口安危。

甜兒這個點應該在鎮尾學館,甘家嫂子多半在家,給礦上的甘棠準備飯菜,隨後讓過路馱山舟帶去礦上。

礦鎮上大多數家庭都這樣,只有家裡沒女人的老光棍,才會吃礦場難吃且貴的大鍋飯。

他不想讓救命恩人一家遭遇不測。

……

朝藥堂射出四枚飛錐法器的中年人,目光鎖定了隔壁住戶的一老一少。

老的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小孩子更嚇傻了,呆呆站在街邊,腳下溼了一片。

兩把飛錐洞穿了他們的額頭。

中年人沒給他們任何驚叫的機會,心念一動,六把飛錐盤旋飛回,嘴角也勾起了殘酷的笑意。

笑容突然凍結。

一截青幽幽的竹竿從他心口上露了出來,鮮血飛濺,灑落在他自己眼前。

誰在偷襲?

這座破礦鎮上怎麼可能有人能無聲無息接近自己。

他不甘心。

扭轉脖子想去看清身後出手的人,可是他的人已倒了下去。

……

站在懸遊舟兩側腳踏板上的兩人看見了整個過程。

他們不敢相信所見的情形。

也不相信世上會有這麼快的身法。

眼前閃了一下紫光,然後有人就出現在六殺師兄身後,等他們反應過來,那人已從六殺身體裡抽回了手上那條青綠色竹杖。

那人扭頭看向他們,霎時間,他們彷彿能感覺到墨鏡後那雙可怕的眼眸。

這讓他們背心發涼,冷汗直流。

他們此時只想大喊,招呼所有同伴,沒等叫出聲,兩人大腦就是一片空白,栽倒下去。

丁白走過長街,一路上,死在他手上的修行者不下十人。

或以手中竹杖一擊致命,或以極致劍意擊殺魂魄,但凡出現在他方圓五十米內,生出敵意的人,無一倖免。

眼不能視物之後,他的神識感知力越發敏銳,甚至能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