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寒涼。

房間裡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李四扯著敞開的衣襟,往裡拉了拉,“這才什麼時候,怎麼冷成這個樣子。”

忽然發現對面的趙狗眼睛瞪得滾圓,臉上的表情,就像見了他死去多年的爺爺。

“咋的了?”

李四說著話,扭轉脖子,整個人突然僵住。

原本緊閉的窗戶此時大大敞開,一個梳著道髻,身穿青藍銀織繡雲紋的年輕人,坐在床邊,蹺著腿,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們。

“你……你……”

一見到這個人,他嚇得話都說不利落。

能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房間裡的人,絕對不是他這種級別的人可以對付的。

作為一個背靠萬相樓,在大陵城混跡多年的老江湖,他的反應速度也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短暫愣神後。

噗通!

李四雙膝落地,彎腰俯首的跪在丁白麵前。

“大爺饒命,小的那是有眼無珠,狗油蒙了心,受萬相樓許大掌櫃的蠱惑。萬望大爺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將來為大爺做牛做馬……”

不得不說,這傢伙能屈能伸,應變能力堪稱一流。

當然,這無疑是他今天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

嗤的一聲響過。

房間裡突然多了一股血腥味,然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李四從自己手臂和地板間縫隙看過去。

——趙狗橫躺在地板上,眼睛瞪得滾圓,喉嚨上有一條齊嶄嶄的豁口,鮮紅的血汩汩往外流淌。

嚇得李四膀胱一鬆,褲襠溫熱。

立馬磕頭如搗蒜,地板被他用額頭撞得嗵嗵作響。

“別磕了,想把酒店的人引來不成?”

李四趕緊停下磕頭動作,換成了低聲哀求。

無非就是上有耄耋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嬰兒那一套……

“有幾個問題問你,答好了,我饒你一命。”丁白的語調冰冷得毫無感情。

“大爺隨便問,小的但有隱瞞,粉身碎骨,絕不敢有半點怨言。”

但凡有活下來的機會,李四當然不會放過。

至於萬相樓,什麼許家,那都是後話,大不了連夜捲鋪蓋跑路,天大地大,他不信萬相樓和許家會為他這麼個螻蟻大動干戈,不計成本。

“誰派你來的?”

丁白自然可以採用搜魂手段得到答案,只不過搜魂術也不是絕對管用,一個人的記憶紛亂如麻,除非印象深刻的東西,理出一條完整脈絡並非易事。

李四想都沒想,“萬相樓許大掌櫃,呃,傳話的是萬相樓櫃郎蕭庭。”

丁白記得接待自己那個櫃郎好像姓蕭。

“為何盯梢?”

“姓蕭的說,大爺手上有古修煉器配方,又有乾坤物,身上還穿著古道仙袍,肯定還有別的寶貝,許大掌櫃想看看大爺背後是不是九大勢力。”

“是不是重要嗎?”

李四沉吟片刻說道:“如果大爺是上界來使,許大掌櫃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如果不是,他們……他們……”

“他們會派高手過來殺了我,然後奪走乾坤物?”

“恐怕是的。”

李四低下頭,簌簌發抖。

“萬相樓做開門生意,做這種事難道不怕砸了招牌?”

“萬相樓的生意都是萬相閣的,許家能從中分到的好處不多,只要事情不捅到上界,許家人自然會藉著萬相閣這塊金字招牌盡所能撈錢。話又說回來,就這大陵城,又有幾個人能與上界扯上關係。”

丁白嘆了口氣,起身走了出去,這次走的是門。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