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遭妒語須恬淡,

人生無愧自心安。——幕易

望著前方那個酷似楊玄的替身背影,燭悼陵的雙眼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視線彷彿被一層薄薄的水霧所籠罩。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因為身體失血過多,還是因為湧動的情感化作淚水溢位了眼眶。

突然間,毫無來由地,燭悼陵回想起了午間與大哥分別時的情景。大哥的目光中有太多情緒——有深深的不捨;有難言的愧疚;但更多的,則是決絕。

此刻,儘管燭悼陵的半邊身子已然失去知覺,陷入麻木狀態,但他的頭腦卻異常清醒,往昔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天色黯淡的很快。而在他身後,那十來個窮追不捨的追兵依然緊咬不放。身下的戰馬由於長時間的疾馳奔跑,呼吸聲已變得粗重且紊亂,彷彿隨時都會力竭倒下。

“山君,你要記住,慈不掌兵,義不掌財。當面臨關鍵抉擇之時,必須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和決心,絕對不能心慈手軟……”大哥的話語猶在耳邊迴盪。

“放心吧,山君,只要你緊跟著大哥我,日後大哥必定不會虧待於你……”另一番承諾也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之中。

“山君,從今天起,這裡就是咱的家了!哈哈哈哈……”大哥爽朗的笑聲彷彿還在空中迴響。

“大哥,你說的每一句話,俺都急著的。”燭悼陵輕輕地呢喃著。

燭悼陵微微活動了一下已經變得有些僵硬的手指,緩緩地從馬腹之處抽出那把傷痕累累的戰刀。

接著,他用一根布條,仔細地將刀柄與自己的手掌纏繞起來。

做完這些後,燭悼陵用力一扯手中的韁繩,口中發出低沉的喝聲:“籲——”戰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決心,悲鳴著停下了狂奔的腳步。

只聽燭悼陵大喊一聲:“大哥快走!”緊接著,他便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坐騎一橫,穩穩地擋在了道路中央,直面如狼似虎般撲來的追兵。

此時的燭悼陵面色平靜如水,絲毫不見半點恐懼之色。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越來越近的敵人。

那些追擊而來的鮮卑士卒見狀,紛紛張弓搭箭,試圖儘快殺死他。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射出幾支箭,燭悼陵便已如離弦之箭一般迎頭衝了上來。

十數支羽箭如飛蝗般向燭悼陵射來。由於速度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做出有效的格擋動作。只見一根箭矢緊貼著他的臉頰呼嘯而過,並帶起一串血花,在他的面龐上留下了一道筆直而猙獰的血痕。

但燭悼陵全然不顧,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迎面而來的兩名鮮卑士卒身上。眼看著雙方就要撞在一起,燭悼陵手中的戰刀突然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弧度揮動起來。

只聽得“噗嗤”一聲,其中一人的脖頸便被切開,鮮血噴湧而出。與此同時,燭悼陵迅速低下頭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另一人狠狠斬過的馬刀。

他身後裸露在外的那根箭矢,隨著一陣清脆的斷裂聲響,應聲而斷。

燭悼陵根本無暇顧及後背傳來的鑽心疼痛。他手中的戰刀順勢一揮,用力盪開了兩根直刺而來的馬槊。

隨後,他猛地回過頭去,手中的戰刀再次狠狠地劈中了其中一人的後腦。那名士卒的頭顱裂開,腦漿與鮮血隨著縫隙飛濺而出。

燭悼陵手中的刀鋒並未因此而有絲毫停頓,他手腕一轉,便向著正面迎來的鮮卑士卒削去。眨眼之間,那人的半邊腦袋便被硬生生地削掉,紅的白的散落一地。

腦後一陣冷風襲來,燭悼陵終於避無可避,被一根馬槊拍了個結實……

楊玄的替身敏銳地察覺到身後傳來異樣的聲響,他下意識地回頭張望,就是這麼短暫的一瞥,就瞧見燭悼陵那如同山嶽般雄壯的身軀已經從高大的馬背上重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