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六年,三月二十。

張山風遭遇韃靼的第二十八天。

明軍,帥帳

“老頭!”

一聲呼喊,張山風驚醒。

他不記得自己怎麼回來的,只記得福伯滿身是血,身上插著一支箭矢,斷斷續續的跟自己說著什麼,然後就沒了聲息。

他努力回想,但是記憶很模糊,很混亂。

老頭到底說了什麼?

一臉悲痛的雲衣見狀,扶著張山風起來,柔聲道:“福伯去了!”

張山風猛然從迷糊中驚醒,一掌拍碎床榻,露出底下的暗格。

從暗格中拿出兩支轉輪槍,別在腰後。

然後,他將帥帳門口的寶劍系在腰間。

最後,找出那把被他改良之後,射程超越三百步的火銃。

雲衣靜靜的看著張山風做完一切,然後問道:“你要幹什麼?”

張山風滿臉殺氣的回應:“我要給老頭報仇!”

雲衣沒有阻攔,而是冷靜的勸解:“你要報仇,我也很支援。

但是!

好歹先讓福伯入土為安,給他守靈,送他安安心心離去。

不管怎麼樣,也要等過完頭七,在去報仇吧!”

張山風止住了腳步,雖然依舊帶著殺氣,但接受了這個提議。

死者為大!

要走的體面!

隨即,他用著儘量柔和的聲音說道:“你……就別跟我一起……”

雲衣捂住了張山風的嘴,抱住了張山風:“一起生,一起死!”

張山風沒有說話,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緩緩地伸出雙手,將雲衣緊緊摟住。

……

是夜,

張山風將數個帳篷撕了,撕出一杆靈旗,也撕出一條條布條。

他將布條發給每個將士,人人腰間繫白,手臂掛喪!

條件有限,非常簡陋的儀式。

楊遜唸了一連串,讓人聽不懂的祭文,唧唧呱呱一長串。

反正,祭文不是給人聽的。

前方,無數斷箭堆砌的小方塊,福伯靜靜的躺在上面。

頭髮凌亂,渾身血跡。

由於缺水,走都走的不體面。

張山風舉著火把,扔向了箭簇,一把大火,熊熊燃燒。

他目送著火中的福伯,沒有回頭,而是對著背後的張溶說道:“你,不該來!”

他心情不佳,態度十分冷漠,完全沒了從前狗腿子的模樣。

張溶鬥志昂然:“我是來建功立業的,先祖……”

一通抱負,跟說給福伯聽的一模一樣。

但是,受整體喪葬氣氛影響,他的語氣看不多慷慨激昂,倒是多了一分離愁傷感。

前幾天,還一起趕路,一起衝陣的老頭,一轉眼人就沒了。

這對張溶來說,也有些悲意,沖淡了他原本的熱血。

原來,戰場是會死人的!

張溶和福伯雖然是一起殺進來的,但是他身邊都是悍不畏死的家丁護著。

連福伯身邊大部分金吾衛,也被安排在他身邊,就怕他出事。

福伯擔心張山風,所以一馬當先的打前鋒,不僅身中一箭,還在騎兵近戰交鋒中,沒有鎧甲護身,身中數刀,流血過多而亡。

冷兵器時代,很少有一擊致命,大多是流血過多,或者破傷風死亡。

這對於死者來說,其實很痛苦!

這也是滑膛槍明明在射程,精度,射速等等,都不佔據優勢的前提下,逐漸淘汰弓弩的原因之一。

致死率和戰鬥減員能力高!

子彈的高速運動,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