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真見著許毅,倒是不知道說點啥好了,她低頭看著腳尖,臉頰帶著淡粉,垂下的睫毛抖著,不太好意思:“那個...我就出來瞅瞅雪。”

許毅不知道她短短時間想了這麼多,見她出來,指著門內的角落,“爹和娘給的雞蛋和肉,你拎到屋裡去,別凍壞了。”

“哦,好。”宋婉寧應了聲,彎腰去提東西,這才看見籃子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稀罕物,呀了一聲,“咋又給送這麼多,咱留幾個雞蛋剩下給爹拿回去唄。”

婆母上個月剛給送了十個雞蛋給女兒補身子。

許家沒分家,老兩口能幹但不遭許老兩口得意,分到嘴的吃食也最少,約莫著是那點好的全攢著給了她們。

宋婉寧心裡暖乎,又心疼老兩口。

許毅視線也落到籃子裡,眼眶發紅,到底還是說:“留下吧,等有了錢再孝敬回去。”

“我有點事,去找爹一趟,等回來咱就去縣城買年貨。”

“還有這個,也拿進去咱晚上吃。”許毅摘下揹簍連帶著裡面的冬筍放到院子裡。

宋婉寧看到裡面的嫩筍愣了一下,扭頭往山上看,山林子裡蓋著不少雪,哪怕是竹林也有不少。

他起這麼早,是上山找吃的去了?

以前他可從沒去過。

宋婉寧想起他冒著冷風上山挖筍,心裡就甜滋滋的。

還真是變了呢。

許毅跟宋婉寧說完,繞出大門拐進了許家院子,朝著最右邊,挨著雞圈的土坯房。

除開這個,許家正面有獨立的三間房,每個房有兩間屋。

許家老大住左邊,兩個女兒都嫁到了隔壁村,只有夫妻二人住在許家,此時去女兒家探親了。

最右邊許家老二家住,一兒一女,聽說兒子在縣城給人當小廝拿工錢,女兒許小花正抱著柴火往柴房走,見到許毅小聲叫了句堂哥,又繼續走。

許毅從前不喜歡理她,爹也不讓她和許毅接觸,所以她不敢靠近。

至於中間的房子,是許家老兩口住,老爺子此時正趴在雞圈餵雞,見到許毅,轉頭就往屋裡走,拿許毅當空氣。

許毅也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徑直從邊上小路繞去了後院。

許家老三,也就是許大山。頭上有兩個哥哥,加上他最笨,老爺子最看不上他,房子也是驢棚改的。

夏天雞窩臭的人睡不著,許毅爹孃便把前門堵上,開到了後院。

許毅親弟弟,15歲的許旺,正坐在馬紮上,手裡的拿著竹坯子往上編,他腿上擱著編好的竹筐底子,幾十個坯子支稜著散成一簇花,手指凍得通紅,竹子刺的口子和凍瘡混的分不出。

餘光瞥到許毅,哼了一聲,轉著屁股對著他,黑色褲子屁股上貼著灰色補丁。

誰讓他以前巴巴跟著叫哥他不理的,那張家有啥好,哼。

小豆丁。

久違的人再次出現在眼前,許毅心裡只有歡喜,他也不計較許旺的態度,邁步進門順手在弟弟頭上擼了一把。

啊?

許旺手上的動作頓住,下一秒繼續編,五秒後,他把編錯的拆下來,抿唇盯著踏進門的許毅,癟了癟嘴,不當他哥還敢摸他?

沒門!哼!

大哥許遠沒在,許娘許鳳仙正在炕上繡荷包,見許毅進來,以為是來催她看孩子了,趕忙說:“我怕你沒起,這就去抱許丫。”

說完,都不等許毅開口匆匆往外走,生怕寒了二兒子的心。

許鳳仙走的太快,等許毅反應過來,人已經沒影了。

許毅苦笑了下,先幹正事,對著正在掃炕的許大山說:“爹,咱村裡過年貼吉祥話不?”

許毅指的是對聯和橫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