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的光芒零碎地灑在病榻上,像是掰碎揉細的鹽晶。

兩頭狼躺在病床上,呼吸勻稱有力。

狼兄弟們的領袖感受到了全身的劇痛,每一絲血肉,每一根最細微的血管都像是被針反覆扎穿般痛苦。

“呵~呵,庫洛賽爾,有酒沒給我來兩口。”羅吉爾沒說一句話,面部肌肉和舌頭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好像一輛接著一輛的黎曼魯斯坦克撞擊在他身上。

“恐怕沒有,你可以問問菲洛斯凱勒,他新到了一批醫用酒精。”回話從羅吉爾的左側傳來,聲音有些熟悉。

說話的不是庫洛賽爾,而是影月蒼狼——喀山尼夫。

“呼~呼~兄弟,你在,我在哪?”聽見熟悉的聲音,老狼放鬆了下來。

“當然是醫護室,兄弟,你受的傷太恐怖了,我都不確定能不能活下去。”

“受傷是的,全父不收我,我,我夢見了魯斯,哈哈,”羅吉爾每一句話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聲,但是他堅持把自己夢見的事情說完,“我夢見,狼,狼在撕開叛徒的胸膛,嘿嘿,他看了我一眼,對我說,給他找點酒來,下次見到他,他要喝個痛快。”

比起羅吉爾的悽慘狀態,喀山尼夫的狀況就好很多,也兇險很多。他的原鑄手術結束之後,過於瘋狂的訓練使其肌肉線圈崩碎了,藥劑師不得不重新將他的身體完全撕開,植入新的線圈,固養他那飽滿堅韌的肌肉

“喀喀山尼夫兄弟,我感覺,左眼上壓了什麼很重的玩意兒,我左眼睜不開,你看看是個啥?”

然後,耷拉著的狼耳朵(不是)就聽見了一聲長長的呼喊:“恩~~~克~~~~~”

伴隨著消殺光束的閃爍和消毒氣體的味道,技術軍士恩克快步走入病房之中。

“義眼的連線有些問題,羅吉爾感知不到。”

“什麼!義眼!”羅吉爾大叫了一聲,隨後就是彷彿要將肺咳出來的劇烈咳嗽。

“資料修整,對接儀器完成對調。”

羅吉爾的眼中明亮起來,他能看見天花板上每一個細小的裂縫,燈光的強度和恩克兄弟晃盪的機械臂。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將自己的呼吸系統也換成鋼鐵造物,這樣就不需要咳嗽下去了。”

“不,不,不~”死去的回憶再一次縈繞在羅吉爾的腦海。

在他很小的時候,在他還是個新兵的時候,他的大連名字還不是叫狂野之狼,羅吉爾是鋼鐵之狼大連的新兵。

他家的老兵向著狼主學習,個個在身上裝滿恐怖的殺戮機器,搭乘海量的載具撲向敵人。

那是一場慘烈的戰鬥,血肉和鋼鐵一同汽化,骨骼和泥土混雜在一起,被泰坦前進的腳步踩得粉碎。

狼主瘋狂的鋼鐵洪流衝擊讓那場戰鬥逐漸演變成了啟示錄級的戰役,敵人誤以為在面對坦克集團軍的主力攻勢,呼叫了黑暗機械教的泰坦軍團。

小小的羅吉爾親眼見證了老兵們被抬下來,用最快的速度和野蠻的“醫術”撞上了簡陋的鋼鐵義肢,被送上戰場,幸運者被抬下來,裝上更多的鋼鐵造物。

鋼鐵之狼大連不再流血,充滿汽化金屬味道的戰場上,羅吉爾站在狂野之狼的身邊,一聲聲恭送英靈魂歸王座的狼嘯聲徹底掩埋了鋼鐵之狼大連。

“我們不能過度依賴鋼鐵。”

“很好,自我修復系統啟動了,羅吉爾已經可以完整的說完一句話了。”恩克毫不理會羅吉爾的話語。

不知道拿來的力氣,羅吉爾病床中的手突然“飛”出棉被,抓住了恩克的機械臂。

“鋼鐵與死亡同行。”

“說的很好,羅吉爾,歐姆尼賽亞在上,希望大智庫也能這樣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