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回到臥室。

一進門,就見傅斯年倚坐在床頭,似乎聽到動靜,他正好抬起頭。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空氣也變得微妙。

傅斯年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巴掌大小的瓜子臉,面板白皙,五官精緻。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充滿蓬勃的生命力與希望。

一如她身上的紅裙那樣,熱烈,張揚。

儼然一朵凜然盛開的野薔薇。

傅斯年一時難以移開視線,直到沈黎試探性開口詢問,“你找我?”

清麗的嗓音拉回男人走神的思緒,垂眸看到被子隆起,想到自己不能動彈的雙腿,傅斯年眼神一黯。

很快,他清了清嗓子,“你就是沈黎吧?抱歉,雖然是家裡自作主張,主導了這場婚事,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還請你當沒發生過,補償隨便提,我會找奶奶說清楚,還你自由。”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歉意和無奈。

沈黎愣住,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傅斯年會說出這些話。

男人劍眉星目,眼神坦蕩,不躲不閃的直視著她。

雖然暫時受困於床上,但他的身形依然偉岸。

一如前世那隻堅定伸過來的手。

果然是他會做的事。

沈黎會心一笑,當場拒絕,目光灼灼與他對視,聲音擲地有聲。

“不要,我這輩子認定了你。”

“傅斯年,你逃不掉的。”

傅斯年怔住,逃?頭一回有人敢對他說這種話。

他出生入死效力部隊,也算戎馬半生,就他爹的沒當過逃兵。

怎麼想該逃的都是她吧?為了個殘廢耽誤一生,有什麼好的?雖然沈黎性子極對傅斯年胃口,但他可不能禍害人家小姑娘。

“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而我只是一個廢人,是個拖累……”

男人攥緊拳頭,難堪的字眼在喉嚨打轉,苦澀也隨之瀰漫開。

話到嘴邊,才知道說出來有多難,但他必須這麼做。

“你別犯傻,我根本不……”

“那又怎麼樣?”不等他說完,沈黎直接強勢打斷,聲音堅定有力,“你為救人負傷,我不認為這是拖累和負擔,明明是你見義勇為的勳章,我為你驕傲。”

也心存感激。

但她還不準備,把傅斯年當年救她的事說出來。以男人高傲的性子,勢必不會接受這份以身相報。

沈黎只是笑笑,露出迷人的酒窩,“最重要的是,我懂醫術,保證能治好你。”

傅斯年身子一顫,難以置信看向沈黎,眼中燃起滾燙的希望。

這句話太重了,無異於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拯救了他的人生。

即便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傅斯年,也在這一刻失去冷靜,聲音微微發顫。

“真的?你確定能治好我?”

“嗯,不然你怎麼醒的?”沈黎說道,“就算治不好,我也會照顧你一輩子。”

傅斯年心中山洪噴發,熱血滾燙,眼神熾熱看著沈黎,像是草原上的雄獅盯緊了獵物。

“好。沈黎,你要能治好我,我傅斯年這輩子絕不辜負你。對你好,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要是不能,我的錢分你一半,天高海闊,隨你。"

醒來得知家裡促成這樁婚事後,傅斯年第一反應是愧疚,虧欠。

而現在,卻生出一絲竊喜。

沈黎笑了,如夏花般璀璨奪目,輕快的聲音一字字烙印在傅斯年心間。

“後面那句話沒必要,你就等著對我負責吧。”

傅斯年深深看著她,這何嘗不是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