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戰場留影(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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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正在吸食血霧,\"比昨日少兩成。\"他說這話時,天上掉下半截龍尾,砸塌了東南角的醫療營帳。沒人驚呼,早在半年前他們就學會用化神修士的殘軀當煉器材料。
方東璧終於嚥下最後一口炊餅。他掏出穆家特製的記賬玉簡,往\"留影石損耗\"欄注入靈力:今日報廢十二枚,其中八枚是被劍無塵的劍氣誤傷。西北方突然亮起傳送陣的藍光,輪休的修士們踏出法陣時,臉上帶著他們兩年前特有的、令人厭惡的亢奮。
\"第十三次漲潮要來了。\"羅剎擦拭著機關隼的焦羽,突然扔給陰九娘一枚留影石,\"已經錄好的忌日影像。\"畫面裡青衣劍修正在大笑,背景是相柳城完好的城牆——這是三年前紅蓮商鋪接的私活,錄製修士們戰前最後的笑容。
陰九娘把留影石按進胸口,這個位置兩年前被海族長矛貫穿。現在那裡嵌著穆清歌送的護心鏡,內側刻著紅蓮商鋪的賬目程式碼。她突然很想問問那個總在算賬的丫頭,人死後的思念能不能折算成靈石入賬。
暮色降臨時,劍無塵終於擦完第一百零八遍劍。這個儀式能讓他暫時忘記,劍身上永遠擦不乾淨的血腥味來自多少海族。城牆下飄來烤魚的焦香,是後勤隊在料理被餘震震死的海獸——上個月他們發現深海電鰻的骨髓能暫時麻痺痛覺。
破三賊的傳訊符突然自燃,空中浮現穆清歌冷清的字跡:\"最新戰報可換三車固靈膠。\"他望著西天最後一道化神修士的劍痕,突然很想把這道橫貫天際的傷口寄給她看。這比任何留影石都真實,就像他再也不會因斬殺敵首而有一絲猶豫的手,真實得讓自己麻木。
白玉京城的清晨總是從街角的豆腐腦攤子開始的。方七殺蹲在青石板上,看著熱氣騰騰的銅鍋前擠滿的凡人,他們為了一文錢的差價爭得面紅耳赤,卻不知十里外的聯盟指揮部樓上,化神修士們正在決定千萬人的生死。
\"先生,測個字。\"一個裹著粗布衣裳的農婦怯生生遞來銅板,掌心還沾著麥麩。方七殺接過銅板時,指尖觸到她皸裂的面板,這讓他想起戰場上那些握著斷劍死去的修士——他們的掌心也是這樣粗糙。
\"寫吧。\"他在青石板上灑了把細沙。農婦用樹枝歪歪扭扭畫了個\"安\"字,第三筆拖得太長,像極了昨日戰場上那道貫穿海族大軍的雷霆。
方七殺盯著那個字,神識卻掃過農婦的命格。她丈夫死在去年的春汛,兒子去另一個城邦修城牆,女兒在繡坊做工,眼疾快瞎了。這些資訊在他識海中化作細密的絲線,交織成凡人的悲歡。
\"家中西南角有棵老槐樹,\"他掐指做算,\"樹下埋著個陶罐,取出來,夠治你女兒的眼疾。\"農婦千恩萬謝地走了,方七殺卻望著她的背影出神。那個陶罐是她丈夫生前埋的私房錢,本打算給女兒置辦嫁妝。現在,它成了救命的藥錢。
正午時分,街市熱鬧起來。方七殺收起卦攤,鑽進茶館聽書。說書人正講到\"雷霆神君\"大戰海族祭司的段子,唾沫橫飛地描述那道劈開蒼穹的閃電。方七殺抿著粗茶,想起那日自己確實用了雷霆加時間之道,將方圓一里的時間流速減緩三息,才讓雷霆精準擊中祭司命門。
\"聽說雷霆神君身高八尺,眼如銅鈴!\"隔壁桌的商販說得眉飛色舞。方七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清瘦的面頰,他現在的模樣是個清瘦的算命先生,連說話都帶著市井氣。
傍晚,他踱到城隍廟前。一個錦衣少年正在毆打乞丐,周圍人噤若寒蟬。方七殺認出那是某個元嬰修士的私生子,在白玉京城作威作福慣了。他袖中掐了個訣,少年突然腳下一滑,摔進臭水溝裡。乞丐趁機逃走,臨走前朝方七殺的方向磕了個頭。
夜幕降臨時,方七殺來到城郊亂葬崗。這裡陰氣最重,適合修煉九淵歸塵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