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條在他指間翻出朵白梅結——這是十五年前他教常威打的第一個繩結。

篝火噼啪作響,破三賊倚著貨車清點藥材。元嬰中期的神識無聲鋪開,三十里內連只夜梟振翅都清晰可聞。西南方五里處的山洞裡,逃走的兩個匪徒正在爭吵:\"那大夫絕對有問題!老六的刀還沒挨著他衣角就脫了手...\"

破三賊唇角微勾,指尖彈出兩點螢火似的微光。半刻鐘後,山洞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這是他改良的安神散,混在晚風裡足夠讓這群毛賊睡到日上三竿。

\"先生,喝碗菌湯吧。\"常威捧著粗陶碗過來,忽然踉蹌半步。破三賊扶他的瞬間,袖中滑落的藥粉已融入湯水——年輕人後腰的舊傷該換藥了。

值夜的鏢師打著哈欠閒聊:\"聽說北邊出了個劍仙,揮手就削平半座山...\"破三賊撥弄篝火的手頓了頓,火星濺在他新換的布鞋上。十五年前他也愛穿雲紋錦靴,但如今卻覺得葛布鞋更合腳。

五更天時下起細雨。破三賊在車轅掛起避水符,轉身見常威抱著薄毯縮成團。元嬰修士自然不懼春寒,但他還是彈指點燃油燈。暖光映亮車廂暗格裡的玉牌,上刻\"懸壺居\"三個小篆——這是他如今最想念的身份。

晨光熹微中,商隊再度啟程。破三賊給拉車的青驄馬餵了把豆子,畜牲親暱地蹭他掌心。穆二爺打馬過來笑道:\"過了鷹嘴澗就是西京城,先生今年還是住老宅?\"破三賊笑著點頭,神識卻掃過澗口那片不自然的霧氣。三十六個持弩的身影伏在巖壁後,領頭的正往箭簇塗抹屍毒。

常威忽然覺得後頸發涼。抬頭見破三賊正在研磨硃砂,藥缽與杵棒相擊的脆響裡,鷹嘴澗上方的山岩發出細微崩裂聲。當商隊緩緩透過時,幾塊磨盤大的石頭恰好砸在匪徒藏身的巖洞前。

夕陽染紅西京城門時,破三賊在懸壺居前接過孩童捧來的野菊花。元嬰期的修為無聲流轉,昨夜被毒箭劃破的衣袖早已經縫好了。常威清點藥材時嘀咕:\"今年醉仙散用得特別快...\"破三賊笑而不語,藥櫃底層暗格裡,三張縮地符換成了新畫的雷火符。

打更聲蕩過長街,破三賊在廂房佈下隔音結界。丹田內元嬰忽然睜眼,周身纏繞的鎖鏈又斷一根——這是今日救那中箭鏢師時,不慎洩露的真元所致。窗欞突然輕響三聲,常威隔著門縫遞進包松子糖:\"藥鋪陳掌櫃給的,說是謝您治好他孫兒的痘疹。\"

破三賊拈起糖塊對著月光端詳,糖紙背面用硃砂畫著歪扭的平安符。元嬰揮手散去結界,夜風裹著糖香湧進來,沖淡了滿屋藥苦。城北穆家老宅的方向,穆二爺正往賬簿添上新注:丙申年三月廿七,鷹嘴澗匪患自解,此時商隊方先生隨行。

此次回來在西京城休整一個月,破三賊除了偶爾去聽聽書,大多時間都在“懸壺居”為舊時街坊鄉鄰問診看病。

時間很快過去一個月了,又再次出發去揚州城仙人城了…

酉時三刻·商隊營地

破三賊正給中暑的伙伕扎針,藥箱突然被片海棠紅裙角蓋住。穆清歌拎著食盒倚在馬車旁,翡翠耳墜在暮色裡晃啊晃的:\"方先生連冰魄符都捨得給馬匹降溫,倒讓我的寒玉鐲顯得小家子氣了。\"

\"大小姐說笑。\"破三賊目不斜視地轉動銀針,\"前日給護衛祛毒用了三錢龍腦香,發現馬車上藥材需低溫儲存。\"他聞見食盒裡飄出的杏仁香,正是西京城老字號\"酥月齋\"的味道——那家鋪子要排兩個時辰隊。

穆清歌忽然俯身,髮梢掃過他執針的手背:\"聽說方先生昨日用金線蛇蛻換了趙鏢頭的酒?\"她指尖掠過藥箱暗格,準確勾出裝著蛇蛻的玉匣,\"這般好東西...\"

破三賊猛然起身,藥箱\"咔嗒\"鎖住:\"蛇蛻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