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中歲月(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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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還未散盡時,阿茫的爪子已經拍響了西廂房的雕花木門。方七殺掀開粗布棉被,就看見黃狗叼著竹籃立在門檻外,尾巴掃得門框簌簌落灰。
\"今日要買新粟米?\"方七殺接過竹籃,籃底躺著三枚銅錢。阿茫立起前爪搭在青年膝頭,溼漉漉的鼻尖在他青灰色道袍上印出個圓點。這是阿茫叼出香客捐的香火錢,讓方七殺帶它下山,近一個月沒下山,阿茫應該是實在想念張屠戶家的骨頭了。張屠戶的孩子以前也被蛇咬過,來過觀裡求過藥,所以一見阿茫便給它骨頭,甚至有時直接遞塊鮮肉,阿茫對他很是親熱。
小鎮靠山而建,每年都有幾起孩子遭毒蛇咬傷事件。簷角銅鈴輕響,晨光穿過槅扇落在黃狗金緞似的皮毛上,昨夜剛梳開的毛結還泛著皂角清香,方七殺揮手讓阿茫下山去買新粟米,當作對阿茫的小心思全然不知,自己今日還有藥要除蟲,就不去了…
凡人觀坐落在青崖山腰,前殿供著斑駁的太上老君像,香案上永遠擺著蔫頭耷腦的供果。方七殺把竹籃系在阿茫頸間,看著黃狗熟門熟路鑽過褪色的硃紅山門。石板路上露水未乾,狗爪印和道士的芒鞋痕交替延伸,驚起早起的山雀撲稜稜飛過藥圃。
一月後,當藥香漫過東牆時,阿茫正趴在古井邊啃骨頭,那骨頭是來奉香的柴夫李哥給帶的,對於這山下小鎮上很多滿山遍野撒歡的野孩子,阿茫如同方七殺一樣對他們有恩,李哥的孩子也是滿山遍野撒歡的野孩子。方七殺握著藥鋤立在半畝見方的田壟間,土靈根修士的指尖撫過當歸嫩葉,葉片立刻泛起翡翠般的光澤。幾年前被魔氣侵蝕的靈脈還在隱隱作痛,但他已學會用這種方式催熟藥材——半月前種下的三七,今晨就能給山下被竹葉青咬傷的孩子入藥。
\"道長!\"山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挎著竹簍的婦人懷裡抱著個面色發青的男童,\"我家虎子又被蛇咬了!\"
阿茫突然豎起耳朵,叼著骨頭衝進前殿。等方七殺扶著母子在蒲團坐下時,黃狗已經拖來裝著銀針的檀木盒,尾巴掃落香案積灰,驚得供果骨碌碌滾到婦人腳邊。
\"是烙鐵頭。\"方七殺捏著男童腫脹的腳踝,指腹在蛇齒痕上輕輕一抹。土黃色靈光滲入面板,蜿蜒的青紫毒痕如退潮般消散。阿茫適時用鼻尖頂開藥櫃第三格抽屜,叼出曬乾的半邊蓮扔進藥臼。
婦人千恩萬謝地留下半籃雞蛋,阿茫追著滾動的雞蛋玩到日上三竿。等方七殺收好銀針,發現黃狗正蹲在門檻上盯著山道——今天是十五,該下山採買了。
青石鎮早市正熱鬧,阿茫的尾巴掃過賣糖畫的草靶子。穿開襠褲的孩童舉著竹風車追過來,又被肉鋪案板上的血水嚇退兩步。方七殺扶穩被黃狗撞歪的菜筐,聽見賣豆腐的劉嬸笑道:\"阿茫來,給你留了筒骨。\"
黃狗蹭了蹭婦人的粗布圍裙,叼著骨頭卻不吃,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巷尾蜷縮的乞兒。方七殺往竹籃裡多放了兩塊豆腐,銅錢落在案板上發出清脆聲響。等他們轉到米鋪時,阿茫頸間的竹籃已經裝滿鄉親塞的零嘴:王屠戶給的豬肝、李貨郎的芝麻糖、趙鐵匠煨在爐邊的紅薯...在經過蒼尾乞兒時,筐裡的東西少了一大半,但阿茫尾巴卻搖的更歡了…。
\"汪!\"
經過城門時阿茫突然狂吠,方七殺抬頭看見守城兵扶著個捂腹呻吟的貨郎。土靈根修士指尖微動,地脈之氣順著青石板路漫過去,貨郎褲腳沾著的斷腸草碎屑在靈視中泛著幽光。
\"用綠豆甘草煎服,忌葷腥三日。\"方七殺將藥包塞進貨郎手中,轉身時發現阿茫正用爪子扒拉城門邊的狗洞。黃狗耳朵上沾著蛛網,嘴裡卻叼著只瑟瑟發抖的灰兔——方才追野兔竟鑽進了廢棄的烽火臺。
回山路上,阿茫把灰兔放在道士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