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華夏兒郎(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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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州**靜如太極。自“三清教”選定軒轅氏為代言人,紫微垣的星軌便照著帝都方位運轉。工部開鑿運河前,必先問卦於天機閣;刑部秋決死囚時,斬首臺刻著清心咒——這是尊道教為國教,但修真之人卻不願管太多,只有生民塗炭、朝延危亡之際才出來撥亂反正、清本正源…
灼州百姓在硫磺雨中收割火稷,田壟間隨時會爆出地肺毒氣。商隊穿越國境需向不同部落繳納\"靈脈稅\",車轍印裡浸著前朝難民的骨灰。蒼梧國及附近幾個以鷹為圖騰的部落孩童凡遇其他部落攻打,就會唱:\"圓日旗,八卦槓,昨日王裳今日扒,跟隨鷹子吃粑粑。\"
荊州巫民的生活浸在妖血裡。他們清晨拜山鬼,晌午祭樹精,夜裡還要給路過的修士獻上童女。黑市上,十年陽壽換半斤靈米,狐妖褪下的皮囊比耕牛值錢。邊境碑文被妖血人血交替塗抹,早已辨不出最初刻的是\"楚河\"還是\"漢界\"。
華夏州的農夫卻按《農時令》播種,縣衙發放的谷種裹著長春訣。孩童在鄉塾描紅《千字文》,老者於祠堂聽里正講解《皇律疏議》。即便最偏遠的漁村,亦有太醫院學徒定期來施避瘴丹。
上元夜,華夏州千城同放孔明燈時,灼州熔心城正舉行\"火靈祭\"。赤炎門長老彈指點燃百名戰俘,血肉燃燒的靈氣被收入煉魂鼎;同一刻,荊州青丘國的狐火染紅半邊天,萬毒宗弟子驅趕著新煉的屍傀穿過鬧市。
而在華夏州稷下學宮,白衣修士正為學子講解《九州堪輿圖》:\"……故聖人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諸君他日若為父母官,當知分裂則生劫,聚氣方成運。\"窗外飄來新科進士的吟誦聲,與億萬裡外灼州難民的哀嚎,在同片月華下交織成修真界精心編排的眾生相。
卯時的梆子剛敲過三聲,方七殺掀開杉木蒸籠的手頓了頓。晨霧裡杵著個拄拐的灰衣身影,左袖空蕩蕩地隨風晃盪,右肩斜挎的包袱皮上洇著暗褐痕跡——是浸透血又曬乾的顏色。
\"陳大娘家的阿虎\"方七殺抹淨長凳上的露水。少年第一次來吃,他覺得陌生,多瞧了兩眼,少年報上名號,說以前在外時,收到家裡來信,鎮上新開一家早食店,說味道不錯,特地來嚐嚐。
青銅匙磕在瓷碗上的脆響驚飛了簷下麻雀。阿虎埋頭吞嚥鹹豆花的速度,還帶著軍營裡養成的急促。方七殺瞥見他脖頸處猙獰的箭瘡,新生的皮肉像蜈蚣趴在山岩上。
\"青州蠻子的鐵翎箭。\"少年察覺到目光,扯開領口露出橫貫鎖骨的疤痕,\"去年大雪封山時中的埋伏,三十個弟兄就回來七個。\"
方七殺往辣油裡添了勺新磨的茱萸粉。晨光漫過青石巷,照見阿虎掌心厚繭——不是農具磨的,是長年握刀結的痂。灶上豆漿咕嘟冒泡,恍惚間竟似邊關烽燧臺的狼煙。
\"蠻族劫掠時最愛燒莊稼。\"阿虎用斷臂殘肢比劃著,\"他們的彎刀淬過馬血,砍人脖頸就像割麥子。\"他說起上月守城戰,三百老弱舉著釘耙對抗五千鐵騎時,豆腐腦的熱氣在碗沿凝成白霜。
阿虎經常來吃早食,豆腐腦他更喜歡鹹的。
方七殺擦拭著祖傳的青花海碗。碗底魚藻紋遊過阿虎映在豆漿裡的臉,那張二十歲就爬上細紋的面龐,比起教喜歡逃學的稚童那皺起眉頭的先生更覺蒼老。巷口飄來陳大娘壓抑的啜泣——她總在兒子來吃早食時,躲在扎紙鋪門後偷看。
\"方掌櫃見過血浸透凍土的樣子嗎?\"阿虎突然摸出枚青銅虎符,\"開春那場遭遇戰,我們什長腸子流出來還在喊'射弩車方位偏左三寸'......\"
晨風捲起灶膛灰燼,方七殺指尖無意識地在案板上畫符。他一道劍意便能蕩平蠻族大營,可如今看著少年空蕩的袖管,他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