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晨鐘鏽跡

熹微晨光穿透往生學堂那琉璃穹頂,恰似細密的金縷,在青銅課桌上勾勒出斑駁鏽痕,宛如歲月親手鐫刻的密碼。陸沉踱步至第三把椅子旁,修長指尖輕輕撫過扶手上的血手印,那觸感黏膩,仿若一汪未乾的墨,絲絲涼意從指尖蔓延。阮秀瑟縮在教室角落,青銅色的耳垂掛著寧姚某世贈的劍穗耳環,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輕顫動。

“看這裡。”寧姚的白髮如瀑垂落講臺,髮梢仿若凝為銳利筆鋒,在黑板上刻下昨夜殘夢。三百個自己在不同時空揮劍,劍氣縱橫,劍尖都指向第三把椅子的椅腿。粉筆灰簌簌落下,混著她袖口滲出的血珠,在晨光裡凝為細小的琥珀,彷彿封存著往昔的隱秘。陸沉的無相骨突然嗡鳴,他緩緩蹲下身,手指輕叩地板,青銅迴響中,地脈圖紋浮現,那些紋路竟與阮秀脖頸的侵蝕紋完美契合。“這不是詛咒,”他沾著粉筆灰,在課桌刻下《水經注》殘章,“是安刻在歸墟地脈上的鎮魂籙。”

第二幕:糖衣藥

午時的陽光熱烈,斜射進窗欞,將青銅課桌烤出淡淡的鐵腥。阮秀的神性紋路在光照下蠕動如活物,她正用寧姚的斷劍削刻麥芽糖塊,碎屑落在李寶瓶的碑魂殘頁上,竟顯化出首任擺渡人的手記:“…每日子時三刻,神性入髓處最脆。”

“張嘴。”她冷不丁將糖塊塞入陸沉口中,指尖殘留的劍氣割破他唇角。甜味在舌尖炸開的剎那,陸沉眼前浮現出十二歲的阮秀,她在祭壇陰影裡調配解藥,月光清冷,照著她被毒液腐蝕的指尖。寧姚的白髮突然纏住兩人手腕,劍氣順著髮絲傳導。三人的記憶在劍魄中交匯:往生舟甲板上的初遇、碑林暴雨夜的訣別、歸墟海底的剜心之諾。白髮承受不住記憶重量,根根斷裂落在糖屑中,竟生根發芽長成微型劍林,每一片葉子都似藏著一段往昔。

第三幕:椅魂夜話

暮色染紅教室時,第三把椅子開始滲血,絲絲縷縷,仿若訴說著不為人知的過往。陸沉將麥芽糖漿澆在椅縫,甜味誘出椅中殘魂——是個穿蓑衣的老塾師,手中戒尺刻著安的筆跡“戒急用忍”。

“當年這椅子,坐過三個學生。”老塾師的菸斗磕出往生舟殘片,“安學詭道,李寶瓶習碑文,還有個愛雕糖人的丫頭…”阮秀的耳環突然炸裂,糖人碎片顯出一張與她八分相似的臉,眉眼間藏著熟悉又陌生的神情。寧姚的劍氣突然凝成教鞭,抽碎殘魂幻象。幻象破滅處露出椅腿夾層,裡面塞滿泛黃的課業紙——每張都是陸沉某世被篡改的命格批註,最新一張寫著:“十一世當隕於驚蟄。”

第四幕:夜雨修刃

子時的暴雨如注,重重拍打窗欞,阮秀的神性紋路褪至鎖骨。三人圍著課桌修補兵器,場景竟與往生舟某夜重合。陸沉用無相骨熔鍊粉筆灰,寧姚以白髮編織劍鞘,阮秀將麥芽糖拉成細絲纏繞刃口。

“叮——”寧姚的劍鋒突然崩缺,缺口處浮出安的批註:“寧姚當在此處棄劍。”她冷笑一聲,將白髮編入劍身缺口:“我偏要這瑕疵成徽。”劍吟清越如磬,震落樑上陳年的蛛網,網上粘著首任擺渡人遺留的青銅羅盤,羅盤上的紋路在微光下若隱若現。

第五幕:羅盤啟

晨霧未散時,青銅羅盤的指標突然劇烈顫動,而後穩穩指向第三把椅子。陸沉神色凝重,掀開椅墊,露出暗格裡的《往生課錄》,書頁間夾著乾枯的糖人——正是昨夜幻象中的少女模樣。阮秀的神性紋路突然暴長,卻在觸及糖人時急速消退。

“原來是你…”她顫抖著拆開糖人,內裡裹著半片龍伯族童裙殘布——正是她七歲那年被雷刑劈碎的衣裳。淚水滴在殘布上,顯化出被抹去的記憶:首任擺渡人用最後的神性,將她的魂魄封入糖人避劫,那畫面裡的深情與決絕,讓她淚溼眼眶。

第六幕:課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