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城主的青銅巨掌捏碎崑崙玉虛宮時,陸沉聽到了因果斷裂的聲音。那聲響如同盤古開天時的混沌崩裂,在識海中掀起驚濤駭浪。師父的頭顱懸在青銅指尖,白髮沾著冰晶,嘴角竟噙著笑意。那笑容陸沉太熟悉了——二十年前在劍冢,師父替他擋下九重雷劫時,也是這樣笑著。

"很痛苦吧?"鏡中人的聲音從青銅法身傳來,聲波震得雪原冰層迸裂。陸沉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青銅巨臉上扭曲,那倒影突然伸手刺破鏡面,化作鎖鏈纏上他的咽喉。五方天碑在丹田內劇烈震顫,碑身上的太古符文滲出暗血,與黑蓮印記在紫府展開無聲廝殺。

陸沉握劍的手在顫抖,虎口崩裂處的血珠滴落在劍格,竟凝結成冰稜。當他咬破舌尖欲催動山河劍意時,發現整片雪原的靈氣都在逆流——初代城主腳下的青銅輪盤,正以齒輪咬合的軌跡改寫西崑崙的天地法則。冰層下的龍形靈氣脈絡被生生逆轉,無數雪豹在冰面下凍成琥珀,瞳孔中倒映著即將崩塌的天穹。

"別動。"溫潤男聲突然響起。

雪片靜止在半空,青銅齒輪的轉動聲戛然而止。陸沉看到師父頭顱化作青煙,又在三丈外重新凝聚成完整道體。安依舊穿著洗舊的青灰道袍,腰間葫蘆卻換成青銅羅盤。道袍下襬的雲紋中隱約可見星圖流轉,袖口還沾著歸墟的黑色泥漿。

"平安道友終於肯現真身了。"初代城主的聲音帶著金屬迴響,他身後浮現出三十六座青銅巨像,每座巨像都在結印推演天道。"這局棋,你我下了三千年。"

安屈指彈飛葫蘆塞子,飲了口酒才開口:"天裂三十六處,你補了三十五處,獨留歸墟這道口子養蠱。"他轉頭看向陸沉,道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間青銅鎖鏈——那是鎮壓歸墟三千年留下的烙印。"徒兒可知為何?"

陸沉突然發現周遭景物褪色,三人已置身星空棋盤。每顆星辰皆由青銅齒輪咬合而成,在黑暗中緩緩轉動,發出齒輪咬合的嗡鳴;棋盤上的棋線竟是液態玄黃氣,流淌出混沌初開的氣息,所過之處時空泛起漣漪。他腳下的天元位突然浮現饕餮紋,吞噬著四周的星辰碎片。

"因為需要變數。"安落子天元,一顆黑子化作饕餮吞噬星域,"就像為師收你為徒,就像無相天選中初代城主。"

初代城主揮袖掃平星域,青銅棋子重組為西崑崙:"第一種解法:你融合五碑,成為新天道。代價是抹去七情六慾,如我這般永鎮三十三重天。"

棋盤浮現畫面:陸沉端坐齒輪王座,眼中流出青銅液體,下方蒼生如提線木偶跪拜。他的道袍無風自動,衣角繡著的山河社稷圖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天道符文。

"第二種呢?"陸沉劍尖垂地,劍鋒在棋盤上劃出深可見骨的痕跡。

安突然並指刺向自己眉心,鮮血染紅棋盤:"斬斷因果線,以身為炬重燃大道。代價是魂飛魄散,且成功率不足三成。"

這次浮現的是陸沉在歸墟自爆,衝擊波中無數世界線崩塌重組。師父的身影在燃燒的太虛中化作星塵,道袍翻飛間指尖劃出古老符文,最終以本命精血在虛空勾勒出往生咒,隨著最後一道揖禮消散時,整片星河的星光都為之一暗。

"荒唐!"初代城主震碎星域,青銅法身的裂縫中滲出黑蓮汁液,"你以為犧牲就能改寫結局?三千世界線裡你試了九萬次,哪次不是"

"但這次不同。"安突然扯開道袍,胸口赫然是旋轉的青銅太極圖,圖中陰陽魚的眼睛正是陸沉的瞳孔。"我在所有時間線埋下變數,直到這條世界線誕生能同時駕馭天碑與黑蓮的存在。"

陸沉感覺紫府劇震,黑蓮花瓣剝落融入天碑紋路。當青銅與墨色完全交融時,星空棋盤突然浮現第三條路徑——那是初代城主與安都未曾推演的變數。棋盤中浮現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