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墟門骨

陸沉的靴底陷入長生墟入口的淤泥時,腐殖質的酸臭混著青銅鏽味直衝鼻腔,那股濃烈的氣味令他幾近窒息。兩具高逾十丈的巨人骸骨交疊成墟門,肋骨上密密麻麻的"正"字刻痕泛著銅綠,最新一道刻槽裡淌著粘稠的青銅汁液,像是尚未凝固的時光。他忍不住伸手觸控,指尖沾上青銅汁液,冰冷之感順著指尖蔓延。骸骨掌心的青銅燈籠用硝制過的人皮繃成,燈面刺青是寧姚的紫微命盤圖,夫妻宮的位置被燒出拳頭大的焦洞,邊緣蜷曲的面板組織還粘著幾根她的銀髮。看到這一幕,陸沉的心猛地一揪,記憶如潮水般翻湧。

"陸公子,借個火?"守墟人從燈籠裡探出半截身子,半邊臉保留著安青年時的俊朗,另半邊卻是腐屍的潰爛皮肉。他遞來的火摺子用寧姚的遺發編織,髮絲間纏著星砂,點燃時爆出青白色火焰,煙中浮現三百年前的記憶片段:寧姚握著幼年陸沉的手,在星砂河畔指點星圖。"那是北辰,這是搖光"她的指尖劃過"長生墟"星位時突然痙攣,星砂從指甲縫滲出,在河灘上蝕出卦象:"坎上艮下,險而止。"

陸沉揮散煙霧,發現懷中的嬰兒襁褓滲出金銀雙色血珠,在巨人骸骨的脛骨上蝕出同樣的卦紋。守墟人突然撕下腐爛的半邊臉皮,露出崔東山的獨眼,眼白上凸起的青銅紋路正與卦象共振:"解這讖語,需用你懷裡的鑰匙。"他的殘手指向嬰兒心口的太極印,那裡嵌著半枚青銅匙,匙齒的磨損程度與墟門鎖孔完全吻合,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二幕:千歲蟾

穿過墟門的瞬間,溼冷的霧氣裹挾著濃郁的血腥甜膩氣息洶湧襲來,彷彿一層冰冷黏膩的膜,緊緊貼附在陸沉的肌膚上。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抬手用力揮了揮,試圖驅散這令人不適的感覺。數以千計的青銅蟾蜍密密麻麻地蹲踞在琉璃瓦上,每隻蟾背的瘤突都是一顆活人眼珠,那些眼珠的瞳孔機械地隨著陸沉的腳步緩緩轉動,好似冰冷的監視者。最大的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吐出的不是舌頭,而是寧姚丟失多年的翡翠耳墜。陸沉急忙俯身撿起,仔細端詳,耳墜背面刻著微雕:寧姚正坐在窗前,專注地為嬰兒繡虎頭鞋,一不小心,針尖刺破指尖,血珠凝成“長生”二字。看到這一幕,陸沉的眼眶微微泛紅,心中滿是酸澀。

“餵它一滴心頭血,換條生路。”守墟人的聲音從蟾蜍腹腔傳出,帶著黏膩的迴響,好似從幽深的古井底部傳來。陸沉猶豫片刻,牙關一咬,劃破食指,血珠墜入蟾口的剎那,屋頂的琉璃瓦同時翻轉——每片瓦下都壓著寧姚的殘魂:二十二歲的她在煎藥,陶罐裡煮著被修士斬斷的左手小指,她眉頭緊皺,眼神中滿是痛苦與不甘;三十七歲的她正在繡屏風,繃子上是陸沉被釘在城牆的慘狀,釘口淌出的血浸透了蜀錦,她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最多的還是抱著不同嬰兒的她,每個襁褓都繡著“長生”,針腳從最初的工整,逐漸變得凌亂,最終變成用血描畫的塗鴉,那是她在絕望中的掙扎與呼喊。

的瞳孔突然炸裂,三百隻青銅蠍子從眼眶爬出,蠍尾的倒刺兇狠地扎入殘魂的太陽穴。所有寧姚同時轉頭嘶喊:“快走!它們在吸輪迴之力!”陸沉懷中的嬰兒突然爆發出尖銳啼哭,音波震碎蠍群,殘骸在地上拼出“子時三刻”的血字。一塊蠍螯碎片劃過陸沉的臉頰,帶來與三百年前寧姚被飛劍所傷時相同的灼痛,那熟悉的疼痛,讓陸沉的心猛地一縮,他抱緊嬰兒,目光堅定地朝著前方走去,決心要打破這可怕的困境。

第三幕:無涯殿

無涯殿的青銅門高逾三丈,散發著古樸而沉重的氣息,門環是用寧姚的肋骨熔鑄的,冰冷觸感從指尖傳來,似帶著寧姚的哀傷。陸沉深吸一口氣,雙手用力推開門,瞬間,腕間紅繩寸寸斷裂,繩結處的銅錢滾落地面,卦象顯示“澤火革”,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