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墨潮生

晨鐘的餘韻在碑面盪開第九道漣漪時,寧姚的耳垂毫無徵兆地滲出血珠。她下意識抬手抹去血漬,指尖摩挲間,驚覺指腹沾著的不是尋常鮮血,而是悄然凝成“寧”字篆體的星砂。無字碑表面,青苔開始簌簌剝落,露出底下縱橫交錯、宛如密網的劍痕。每道痕跡的深淺弧度,竟與陸沉三百世用劍習慣完全吻合。

“別碰凹痕!”剎那間,陸沉的無相骨發出預警的嗡鳴。他枯萎的右臂插入碑底裂縫,骨刺勾出半截桃木劍——正是五歲那年"遺失"的舊物。劍柄處的糖漬歷經歲月,早已化作暗紫色結晶,在幽暗中閃爍微光,此刻正與星砂嬰的金銀異瞳共振發光。

星砂逆流的速度驟然加快,碑面浮現的“寧”字上半部突然扭曲變形。寧姚的往生劍自動出鞘,劍尖抵住自己心口。她眼眸微闔,輕聲呢喃:“原來我的命紋,是你三百世的劍意所刻。”青銅血順著劍脊倒流,在虛空凝成三百個持劍刻碑的陸沉虛影。

星砂嬰的殘軀突然發出裂帛聲。陰陽雙魚脫離眼眶,黑魚靈動,一口銜住陸沉的無相骨;白魚迅猛,吞下寧姚的青銅血,二者在碑頂撞出環狀衝擊波。“轟隆”一聲,深淵穹頂應聲碎裂,傾瀉而下的不是天光,而是粘稠如蜜的暗紅色星砂。每一粒砂中都封存著寧姚某世的臨終記憶,此刻正如暴雨般砸向碑面。

第二幕:傀儡海

當第七滴星砂穿透寧姚的肩胛時,那鑽心的刺痛讓她渾身一顫,她看清了其中封印的畫面:安正用她的情絲操控陸沉傀儡,在往生殿的樑柱刻下“天火同人”的卦象。傀儡關節處的青銅機括,紋理清晰,竟與她方才撕開的人偶如出一轍。

“看看這些提線木偶!”寧姚杏目圓睜,怒喝出聲,判官筆裹挾著凌厲氣勢劃破星砂幕布。墨跡凝成的青銅釘在空中瞬間分裂,寒光閃爍,化作十萬枚帶倒刺的鎖魂錐。當錐尖刺入傀儡眉心時,尖銳的非人聲尖嘯頓時響起——他們的喉管裡爬出青銅蠕蟲,蟲身表面刻著微縮的往生訣。

陸沉的無相骨突然暴長,新生骨片飛速組合,眨眼間組成環形劍陣。劍鋒掃過之處,傀儡們的外皮紛紛剝落,露出體內精密的青銅齒輪,齒輪相互咬合,發出沉悶的轉動聲。最古老的傀儡胸腔裡,初代往生燈的燈油正在沸騰,焰心處沉浮著寧姚被剝離的情絲。

“師父連痛覺都復刻了。”寧姚冷笑著捏碎傀儡心臟,星砂從指縫溢位,氤氳匯聚,凝成安年輕時的虛影:“痴兒,你怎知痛楚不是悟道的捷徑?”虛影揮袖間,十萬傀儡同時結印,星砂在他們掌心凝成縮小版的無字碑。

第三幕:焚心火

戲臺地磚翻轉的剎那,寧姚嗅到了熟悉的血腥氣,那股氣味瞬間勾起心底不安。定睛一看,這熔爐的青銅內壁,分明用歷代陸沉的無相骨澆築而成,骨紋交錯,散發著詭異冷光。爐壁上凸起的骨刺還在滲血,殷紅血珠墜入火海時,竟凝成寧姚不同世代的面容在烈焰中哀嚎。

“此火可焚盡因果。”安的遺書突然自燃,火苗跳躍,火星在空中迅速拼出新的卦辭:“澤火革,君子以治歷明時。”十萬傀儡縱身躍下的瞬間,勁風呼嘯,寧姚眸光一凜,看到了更深的算計——他們的魂魄在火中重組,光影閃爍,正凝成新的星砂嬰胚胎。

陸沉的無相骨開始碳化,骨片墜落的軌跡暗合星圖。當他伸手抓住其中一片焦骨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記起墮入無相天那夜的真相:所謂暴走失控,實則是安在測試焚心火的耐受度。那些被吞噬者撕碎的肢體,此刻正在火中扭曲重生。

“好個治歷明時!”寧姚的狂笑震塌爐壁。她將往生劍插入心口,青銅血如瀑傾瀉。血液觸及火焰的剎那,焚心火突然轉青,熊熊燃燒,將星砂嬰胚胎燒成琉璃狀結晶。結晶表面映出的,竟是安在更古老的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