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青銅林

墜入深淵第七日,陸沉在無相骨青光中看見第一株青銅樹。虯結的枝幹上掛滿人形繭,每個繭衣都繡著寧姚不同世代的生辰八字。他的右臂無相骨突然暴長,骨刺穿透三具繭衣,帶出粘稠的琥珀色液體——那是寧姚某世分娩時流的羊水,此刻正腐蝕著青銅地面。

"別碰年輪!"寧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倒懸在樹冠處,髮梢凝結著星砂冰凌,掌心託著盞殘破的往生燈。燈芯躍動的火焰裡,陸沉看見自己正在剝取某世寧姚的劍骨,那截瑩白的骨頭正插在眼前這株青銅樹的根系中。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埋的劍冢。九萬柄鏽劍同時震顫,劍穗上繫著的青銅鈴鐺奏出往生殿的晨鐘韻律。陸沉的無相骨不受控地插入劍冢中心,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當他拔出骨刺時,帶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寧姚第一世的白骨——那具骸骨心口插著的,正是他此刻佩戴的養劍葫。

"你終於來了。"沙啞的聲音從劍冢深處傳來。青銅樹根突然裂開,爬出個身披星砂袈裟的老僧。他的左眼是寧姚第三百世剜出的琉璃珠,右眼窩裡旋轉著無相天的罡風漩渦。

寧姚的往生燈突然爆燃,她認出老僧腕間的佛珠——每顆都是陸沉某世碎裂的命牌。最中間那顆暗紅色的,分明沾著她第九世難產時的血汙。

第二幕:守陵人

老僧的袈裟無風自動,露出脊背上猙獰的劍痕。那些傷痕拼出的,正是往生訣缺失的第十三行:"以愛鑄囚籠,以恨淬鋒刃。"他枯槁的手指劃過劍冢,九萬柄鏽劍同時指向寧姚:"三百個甲子,老衲等的就是此刻。"

陸沉的無相骨突然扭曲成劍形,不受控地刺向寧姚。在劍鋒觸及她咽喉的瞬間,往生燈爆出青光,將兩人籠罩在球形結界中。寧姚的指尖劃過陸沉眉心,扯出根纏繞著星砂的因果線——線的另一端竟系在老僧的無名指上。

"好個安!"寧姚的冷笑震落三千青銅葉。她拽著因果線凌空書寫,血珠凝成的符咒正是當年魂契的逆文。老僧的袈裟突然燃燒,露出胸口猙獰的貫穿傷——傷口的形狀與陸沉的無相骨完全吻合。

劍冢開始崩塌,無數鏽劍匯聚成青銅洪流。寧姚在洪流中看到可怕真相:每柄劍的劍格處都刻著"陸沉"二字,而劍脊上的血槽裡,凝固著她不同世代的精血。最古老的那柄劍身上,甚至嵌著她第一世被剝取的肋骨。

老僧的狂笑聲中,青銅樹突然開花。花瓣落在陸沉的無相骨上,竟催生出細密的劍紋。寧姚的往生燈開始融化,燈油滴落處顯出三百年前的血案——所謂魂契簽訂,實則是安用陸沉的無相骨為刃,將她的魂魄釘入輪迴井的殘忍儀式。

第三幕:往生劍

當第九萬柄劍融入陸沉體內時,他的瞳孔徹底化作青銅卦盤。寧姚撕開衣襟,心口的魂契烙印正在滲出星砂——每粒砂子都是被篡改的記憶。她將手插入烙印,扯出根纏繞著青絲的無形劍。

"此劍名往生。"她的聲音帶著三百世疊加的迴響,"是你第二百七十世用婚書折的。"劍身觸到青銅卦盤的剎那,老僧突然發出慘叫——他的左眼琉璃珠炸裂,露出裡面封印的半張婚書。

陸沉的無相骨突然反向生長,骨刺穿透自身胸腔。在飛濺的星砂中,寧姚看到了安最深的算計:原來每個陸沉轉世,都是用來溫養某截劍骨的容器。而她三百世輪迴,不過是在為這柄往生劍淬火。

劍冢徹底湮滅時,地底升起青銅熔爐。老僧的袈裟化作燃料投入爐中,火焰裡傳出十萬冤魂的慟哭。寧姚拽著陸沉躍入熔爐,在皮肉碳化的劇痛中,她終於讀懂劍身上的微雕銘文——那是用三百世記憶刻寫的劍訣,每招都對應著陸沉某次背叛。

"握住劍柄!"寧姚的嘶吼混著血肉燒焦的聲響。當陸沉的手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