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狀;酒幌子是用腸衣縫製的,上面潦草地寫著"三碗不過川"。

當鋪"子午抉"的招牌是用肋骨拼成的,每根肋條都刻著生辰八字。櫃檯後的女子長著寧姚的臉,右眼卻是崔東山的——眼白布滿青銅血絲,瞳孔裡轉著星砂羅盤。"典當什麼?"她的聲音像鎖鏈摩擦棺槨。

"典當時辰。"陸沉推上青銅匣,"換她活過子時。"

女子拔下雲鬢間的簪子刺入匣蓋,嬰兒突然睜眼,瞳孔裡倒映著子時三刻的星圖。她的耳墜晃出九個殘影,每個殘影都在經歷分娩之痛:第一個寧姚咬斷了舌尖,第二個撕碎了床幔,第九個突然掏出青銅匕首刺向產婆

當鋪後門的熔爐房內,九十九名工匠正在澆鑄安的巨像。爐火在牆壁投下《葬城圖》:寧姚懷抱嬰兒立在熔爐邊,突然縱身躍入鐵水。她的頭髮在熔液中盛開成青銅花,每片花瓣都刻著"陸沉"。工匠的圍裙沾滿星砂,細看竟是嬰兒的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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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九次輪迴。"女子撕下臉皮,露出青銅耳墜女的真容。她脖頸的縫合線裡爬出屍蟲:"每次她都把骨血熔進城牆,只為"

陸沉揮劍劈向巨像,金紋卻被吸入其心口——那裡嵌著寧姚的斷劍。耳墜女趁機將簪子刺入他後頸,傷口湧出的不是血,而是星砂凝成的《焚星訣》:"現在,你是城的一部分了。"

陸沉在瓷器鋪醒來時,滿架白瓷正在滲血。青瓷瓶上繪著寧姚與安的初見:她劍指他咽喉,他笑著嚥下喉頭血;影青碗刻著重陽賭局,骰子上的"痴"字正在融化;等身瓷俑的腹部被剖開,臍帶是褪色紅繩,繩結處綴著青銅鈴。

"挑件器皿。"盲眼老嫗摩挲著青銅匣,腳下的碎瓷片拼成寧姚的命盤。陸沉砸碎青瓷瓶,瓷片中傳來寧姚的笑聲:"你終於來了!"

瓷片重組出新畫面:青銅棺中湧出的星砂凝成陸沉,真正的嬰兒卻在青銅化。寧姚奪劍刺穿心口,血染星砂:"用我的命,換他做人!"她的血在青銅棺蓋上匯成小篆:"寧作凡人死,不為天道生。"

老嫗的盲眼淌出星砂淚:"她說,做人才有撕碎命簿的資格。"陸沉懷中的紅繩突然活過來,纏住瓷俑結成繭。繭內響起三百個寧姚的聲音,最後匯成嘆息:"替我看看人間"

紅繭破裂時,青銅城開始坍縮成星砂。陸沉站在碑林中央,每塊無字碑都滲出他的筆跡:

"甲子年七月初七,寧姚卒,換陸沉生。癸卯年九月初九,安卒,換人間安。"

瘸腿船伕撐來青銅棺船,缺指的手遞上焦尾琴。琴身嵌著寧姚的銀髮,缺失的第七絃正在重生——從陸沉心口抽出的金紋與星砂絞成弦,撥動時淌出她最後的話語:"他在天外天等你。"

青銅天梯從裂縫垂下,每級臺階都刻著"值得"。當陸沉踏上最後一級時,整座城化作星砂河,無數寧姚的面容浮出水面,同聲說:"繼續走。"

青銅簪突然灼穿心臟。金紋與星砂交融成新的路引,血色紋路蜿蜒如裂天:

天外天·終章

:()劍來:人間如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