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果錨(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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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斬落的瞬間,賣花娘子的頭顱高高飛起。沒有鮮血噴濺,只有無數紙屑從斷頸處湧出,在晨光中化作灰蝶紛飛。竹籃裡的白骨手指抓住陸沉腳踝,糖畫攤上的惡鬼振翅撲來,鳳凰糖翅上沾著孩童的乳牙。
"聒噪。"
陸沉並指抹過劍脊,金紋自袖中游出,如千百條金線刺入劍身。鐵劍嗡鳴震顫,鏽跡剝落處顯出一行小篆:"寧在直中取"。劍氣如月輪橫掃,灰蝶與惡鬼齊聲尖嘯,在劍芒中碎成齏粉。那些齏粉卻不落地,反而凝成三百童男童女的虛影,手捧青銅燭臺圍成詭譎陣法。
街道驟然寂靜。綢緞莊的幌子停止翻卷,茶樓二胡斷了琴絃,所有"活人"僵立原地。他們的脖頸以詭異角度扭轉,三百張面孔同時裂開絳紫嘴唇:"找到你了"聲浪掀起腥風,吹散陸沉額前碎髮,"偷骨賊"
陸沉暴退三步,後背撞上酒肆旗杆。褪色紅繩突然發燙,懷中有物事嗡鳴震顫——是那半截鏽劍,此刻竟滲出細密血珠,在劍身勾勒出雲霞城的微縮輿圖。西南角的土地廟位置,正浮起一滴跳動的精血。
"城南土地廟"
安的聲音彷彿隔著水面傳來,混著竹樓簷角鐵馬叮咚。陸沉揮劍劈開撲來的掌櫃,腐肉間露出森森白骨,額頭上赫然刻著"庚子年七月初七",正是三百年前雲霞城化作鬼域的日子。
金紋在右臂灼燒,陸沉撞開當鋪雕花木門。紫檀算盤在櫃檯上自行跳動,翡翠秤砣壓著的賬本嘩嘩翻頁,停留在"典當物:陽壽三十載"的硃砂批註。賬房先生從陰影中抬頭,腐爛的臉頰掛著蜈蚣狀縫線:"客官當活當死?"
劍光掠過,算盤珠崩裂如雨。陸沉踹開描金後窗躍入暗巷,腐臭味撲面而來——整條巷子堆滿屍體,每具心口都插著青銅匕首,刀柄刻有九瓣蓮花。最驚悚的是,這些屍體面容竟與街市"活人"別無二致,連嘴角黑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原來都是些提線木偶。"
陸沉踩著屍堆疾奔,腐肉在靴底發出黏膩聲響。頭頂傳來瓦片碎裂聲,那些"活人"四肢反折如蜘蛛,眼窩裡鑽出猩紅藤蔓,在屋脊間織就血色羅網。懷中的鏽劍突然震顫,血珠匯聚成箭頭指向南方,土地廟的飛簷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簷角銅鈴無風自動。
破門而入的剎那,陸沉瞳孔驟縮。供桌上沒有神像,只有一具盤坐的骷髏,身披殘破道袍,指骨間捏著半塊龜甲。龜甲裂紋組成四個殷紅小字:因果錨現。更詭異的是,骷髏天靈蓋上插著七根青銅釘,釘尾綴著褪色紅繩,與陸沉劍柄那根同出一源。
"終於來了?"
戲謔聲從樑上傳來。青衫公子倒懸而下,腰間酒葫蘆叮咚作響,眉眼與記憶中的崔東山有七分相似。只是左眼覆著青銅眼罩,表面符咒如活蟲蠕動,右眼瞳孔竟呈現雙重瞳仁——外層墨黑,內層赤金。
"你不是崔東山。"陸沉劍指對方咽喉,劍尖距面板三寸便再難推進,彷彿刺入粘稠瀝青。
"重要嗎?"公子輕笑,眼罩符咒泛起幽光,"安把你扔進三百年前的因果幻境,不就是為了找這個——"他甩出酒葫蘆,琥珀色液體潑在骷髏身上,燃起幽藍火焰。
道袍遇火即焚,露出骷髏胸口的青銅羅盤。指標瘋狂旋轉,最終指向陸沉懷中的鏽劍。羅盤背面鐫刻著密文,陸沉只辨出"青冥"二字,其餘字元竟似蝌蚪遊動。
"阿良的酒葫蘆,寧姚的劍穗,安的鎖心咒"公子屈指彈響羅盤,聲如古剎晨鐘,"三件因果錨湊齊,就能開啟真正的無相天。不過——"他突然貼近陸沉耳畔,撥出的氣息帶著屍臭,"你猜崔東山為什麼只剩一隻眼?"
劍光暴起!
公子卻如煙霧消散,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三更天前趕到城隍廟,用羅盤換你師父的禮物。記住,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