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早知道昨天就帶錢了。

一輛腳踏車停在縣醫院門口,葉安下車,拍拍頭頂,像一頂白色氈帽的雪紛紛揚揚落下,臉頰有些癢痛,葉安也顧不上,直奔繳費處。

收費的小護士本來面無表情,聽到葉安是陳楚玉的家屬,臉瞬間垮下來,操作時聲音弄得很大,似在發洩不爽。

葉安沒有在意,畢竟女人總有那麼幾天脾氣不好。

拿了收據,葉安鬆了口氣,不知道陳楚玉吃過晚飯沒。

病房內。

陳楚玉眼神麻木失焦,盯著虛空的某處,猶如一尊雕像。

腦海中回想起葉安的誓言,說他以後會對自己好,對孩子好,對家人好。

此刻化為一把把利刃,一下下狠狠剜心。

為什麼?

她的命為什麼會這麼苦!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給葉安一個機會,可是現實給了她一個耳光。

她陳楚玉不配擁有幸福。

孩子,孩子怎麼辦啊?

她的孩子還在保溫箱裡,要是湊不到錢,孩子就得出院。

說不定孩子會死。

她好恨自己。

恨自己沒用。

恨自己無能無力!

此時此刻,她已經絕望到極致,她的世界一片荒蕪。

以後不管葉安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了!

葉安一踏入病房,就覺得不對勁。

隔壁床的產婦和婦人同時抬頭看他,眼神奇怪,和小護士的眼神如出一轍。

葉安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

急忙看向陳楚玉,只見陳楚玉面如菜色,眼睛腫成桃子,臉上是乾涸的淚水,眼眶裡沒有淚水,似乎早已流乾。

葉安呼吸一緊,跌跌撞撞跑到陳楚玉身邊,聲音害怕到變調:“楚玉,怎麼了?”

各種可怕的念頭在葉安腦海中不斷閃過,他不敢再往下想,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手心都是汗。

眼睛緊緊盯著陳楚玉,想從她臉上看出答案。

陳楚玉仍然一言不發,如同一尊雕像,毫無反應。

隔壁床的老婦人開口:“還不是你把錢全部拿走,護士說明天再不交錢,就要給孩子斷藥。”

“你說說你,孩子都生了,咋不懂事把錢拿走了,你老媽回去借錢去了。”

葉安急道:“我出去辦事了,誰說我拿錢跑了?”

老婦人嗆聲:“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葉安站起身,大著嗓門:“我葉安一諾千金,說對媳婦好就會對媳婦好!”

老婦人被葉安的氣勢嚇到,不敢再開口。

葉安蹲下身子:“楚玉,你現在在坐月子,別再哭了,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我趕時間就直接走了,一回來我就把錢交了,你看看這是繳費單,我真的沒亂花。”

繳費單遞到眼前,陳楚玉眼眸轉動,看向繳費單。

又看向葉安的臉。

他的臉被凍出高原紅,鼻尖紅紅的,頭髮被風雪凍成大背頭。

視線相交的剎那,沒有絲毫躲閃慌亂,陳楚玉便確信,葉安說的是真的。

是自己誤會了。

陳楚玉垂下頭,不安攥緊被面,臉漲得通紅。

聽到離去的腳步聲,陳楚玉下意識抬頭,看到葉安離去,暖和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的心揪緊,葉安會不會生氣了?

明明他已經變了,自己還冤枉他,著實讓人寒心。

陳楚玉懊惱不已,剛才她就應該主動道歉。

掀開被子,腳在找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