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去年臘月初八那天,這裡發生了地震,不知為何那座山忽然塌了,泥石流把住在那裡的幾戶人家都給埋了,后里鎮裡來人救災,挖了好幾天…根本沒挖出人…”

江宏聽著,淚水在眼眶裡劇烈地打著轉。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悲痛緊緊扼住了咽喉。

大嫂瞧著他,眼中滿是憐惜,輕聲勸慰道:“小夥子,裡頭有你的家人吧?節哀順變吶!誰都沒料到半座山會陡然崩塌。”

江宏到鎮上買了一些紙錢。回到祖父曾經居住的地方,他緩緩蹲下,動作輕柔地將紙錢一張張攤開,靜靜地焚燒起來。

微風輕拂,紙錢悠悠飄向天際,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些灰燼,恍惚間,祖父院前的梨樹在風中沙沙作響,凋零的花瓣與灰燼交融,落在他的肩頭。

記憶里老人用竹枝編制蟋蟀籠子的手,最終化作山崩時泥浪中翻卷的衣角。

就在這時,一張朦朧的面容如幻影般在江宏的腦海中浮現,是王倩。

江宏的記憶瞬間被喚醒,他憶起在自己原本的世界裡,王倩是一名醫生。那天,他上山挖竹筍,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他被同伴抬下山,正要前往市裡救治時,恰好碰上了前來義診的王倩。是她毫不猶豫地俯下身,用嘴吸出了他腿上的毒液,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那天是1996年4月14號。

陡然間,江宏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他猛地想起,當年那五個實習醫生在結束義診後,途經一座大橋時,大橋驟然斷裂,幾人全部罹難。而今天,恰好也是4月14號,他們車上同樣是五個人,並且今天也要路過那座大橋。

莫非這一切皆是命中註定的劫數?江宏越想越恐懼,再也無心傷春悲秋,他快步奔向車子,拉開車門,一腳踩下油門,一路風馳電掣般往鎮子裡趕去。

為以防萬一,江宏在一家店鋪裡挑選了好幾根繩索,他的手指慌亂地翻揀著,隨後一股腦將它們塞進揹包。他暗自下定決心,即便這劫數難以逃脫,也要竭盡全力救下王倩,實在不行就拉著她的手躲進空間。可他又想到,其他人的性命也不容漠視,萬一遭遇的不是大橋斷裂,而是泥石流、剎車失靈或者被對頭車撞擊,那該如何是好?這些恐怖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令他愈發焦躁不安。

回到大義鎮,五個人一同吃了一頓水煮鯰魚。鍋中,鮮嫩的肉片在紅亮的湯汁裡翻滾,濃郁的香氣四溢飄散。

儘管這道菜滋味鮮美至極,但江宏卻味同嚼蠟,滿心都被即將降臨的危險佔據。

在雲省待了一個多月,他早已吃膩了米線,本想著來到川省能盡情享受美食,可此刻,再美味的食物在他口中都如同嚼蠟。

劇組把該考察的拍攝點都看完了,王倩決定把主要景點定在河邊,以劉氏莊園為背景展開拍攝。

當五個人準備啟程回駐地時,江宏卻躊躇起來,如果此刻出發,極有可能九死一生,可若不走,又該找什麼藉口。

張曉軍瞧見江宏遲遲不開車,不耐煩地罵道:“怎麼還不走?再等會兒,天就黑了,還要走20裡山路呢!”

江宏穩了穩心神,說道:“聽說金馬鎮附近有溫泉,要不咱們去泡溫泉如何?我請客。”

張曉軍一聽,心裡有些意動,嘴上卻不饒人,誰讓他和江宏有過節,他大聲說道:“你丫是發財了不成?可小爺不領你這個情,反正我不去。再說了,劇組都到了都江堰呢!沒人照應怎麼行?”

江宏並未動怒,反而笑著說:“我剛才去一個鎮子上,遇到一個老道士,他自稱是龍虎山張真人的弟子。我給了老道士五十塊錢,算了一卦,他說我今天有血光之災。”

張曉軍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剜了江宏一眼,不屑地罵道:“你丫別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