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的顧庭本想呵笑一聲,嘲諷她看清自己現今的身份,但話轉到口齒間,硬生生被他嚥了下去。

他開口:“那你……好好休息。”

他這是怎麼了?

顧庭眼中劃過迷茫。

他不經意對上女人的眼睛,卻彷彿被灼燒一般連忙將視線挪開。

他開始思考女人的那句“還想死嗎”是什麼意思。

——她可能不是棠梨。

——自己死過?如果是真的,極大可能還是被眼前這個女人殺的。

思及此,腦海倏地出現一些碎片般的畫面,這些畫面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但稍縱即逝。

他急切地想要抓住,卻不知是不是身體的保護機制起效,他的頭隱隱作痛,額角的青筋因此暴了出來。

顧庭討厭這種感覺,什麼都抓不住的感覺。

該死!

他不容許有任何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

他終於抓住了那一閃而過的血腥畫面。

……耳中似乎出現了囈語。

那些囈語在耳邊迴盪,鋪天蓋地吟唱開來。

自己的腦袋彷彿下一秒就要承載不住地爆炸。

顧庭的狀態有些癲狂了。

他明知道這些囈語詭譎不祥,但他仍硬著頭皮想聽清那是什麼含義。

但這反而讓他陷入更大的恐慌之中。

棠梨眼睜睜看著男人莫名其妙跪在地上,她不耐煩地一腳踹開。

“滾……”話說到一半,棠梨拐了個彎,“對了,給我找點吃的。”

顧庭雙目通紅,眼眶的血絲好似溢位一般。

他垂著頭顱,撐在地板上的雙臂止不住地顫抖。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陣風過。

顧庭聽到自己沙啞的嗓音:“……好。”

他走出這間房,身心久違地感覺到了放鬆。

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此時有幾縷垂落額間,看起來有了一絲人氣。

顧庭用腦過度,此時腦子有些發懵地挽起袖子,徑直朝廚房走去。

當手指接觸到水流的瞬間,他一個激靈,終於回過神來。

他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的雙手,再也抑制不住地捂住了臉,頹敗到了極點。

李秘書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顧總朝廚房走去,心裡納悶:顧總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給夫人做?

只見廚房門拉開,顧總似乎是洗了把臉,但他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疲憊憔悴。

他嗓音就像那些抽了幾十年煙的菸民,沙啞地對自己道:“聯絡悅餚軒……送幾樣,不,每樣菜品都點上。”

李秘書滿腹疑問,面上不顯。

他露出專業秘書的微笑:“好的,顧總。”

顧庭捏了捏山根處,無力地躺在沙發上。

喉間的血腥氣仍在瀰漫,他舌尖在嘴邊轉了一圈,才發現自己剛才把嘴角咬破了。

他沉沉地閉上了眼。

如果這個世界都是假的,那他呢,也是被設定出來的一個工具人嗎。

所以他能在被殺死後又復活,就算被虐殺,也能毫無保留記憶地繼續活過來?

看起來就像是一部遊戲,他負責扮演其中一個Npc。

仔細想想,從他有記憶開始,生活就是幾點一線。

他滿腦子只有工作,他的人生目標就是不斷向上爬,不擇手段也要站在金字塔頂尖。

如今他也做到了。

他滿心的空虛,什麼都是一片荒蕪。

這些都是假的,他做的再好也沒有意義。

——

棠梨打了個哈欠,她捂著